于松榆坐在炕上,脑袋有些混乱,她还没有完全接受现在的处境。
如果她没死,那白洁呢?她会不会也一起来了?
如果她死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缓了一会,于松榆觉得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不管怎么样,还是先静观其变。
“闺女,婶子实在没什么像样的衣服,你别嫌弃啊,先凑合着穿吧!”
王婶抱着一条花棉裤,一条藏蓝色,有点像工装的外裤,放到炕上。
“谢谢王婶,挺好的!”
于松榆很理解,她也不挑剔。
“不嫌弃就好,那你先换,我去做饭!”
王婶如释重负,她真怕人家城里来的小姑娘,会嫌弃她这老婆子的旧衣服。
不过这姑娘,真不错,笑起来好看,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于松榆在她心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等王婶出去了,于松榆先动作麻利的把裤子穿好,然后开始静静的打量起四周。
房间不大,一半的面积都是炕,炕面上铺着类似于竹子或者干草编织的席子。
墙角处放着一张破旧的小木桌,桌子上放着一个用纸或者布糊的圆盒子,里面有针线,布料,还有剪刀。
屋顶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灯泡,一条电线顺着墙边的方向延伸,最后垂在炕沿。
左手边是几个小小的,正方形的窗户。因为面积不大,所以即便室外白雪皑皑,房间里还是显得有些阴暗。
身后是一个看起来颇具年代感的木头柜子,柜子上没有抽屉,只有四个竖着开的小门,门上还贴着褪色的福字。
地上墙角处堆着两个木箱子,木箱子旁边是两把做工古朴的椅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陈设了。
于松榆内心有些不安,她很想知道白洁是否和她一样还活着?
她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媒介又是什么?还有,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回去?
“咚咚咚”“闺女,换好衣服了吗?” “嗯,换好了.!.”
“来,擦擦手!”
王婶递过来一条温热的毛巾,顺便伸手摸了摸炕头的温度。
“谢谢王婶儿!”
王婶笑着点头,又出去了。
于松榆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做,就在这等着吃不太合适,刚准备起身去做点什么,杨庆和就搬着小饭桌进来了。
“吃饭了!”
杨庆和声音不急不徐,很沉稳,给人一种只要他在,就很踏实,很安心的感觉。
这一餐比于松榆预想的好一些,有二合面的菜窝窝,野菜汤,居然还有一条鱼。
她一直以为70年代的农村,应该是很艰苦的。
“这野菜啊,是天暖和的时候采多了吃不完,我自己晒得,干净的很。鱼是知青们去大河里凿冰捞上来的,姑娘你尝尝!”
于松榆本就不是一个挑剔的姑娘,这是她莫名奇妙来到这个世界吃的第一餐,她吃的很满足,也想着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回报给王婶。
吃完晚饭,杨庆和帮着王婶捡桌子。
“于同志,我刚才跟王婶商量了,你没带行李,就先住这吧!”
时间不早了,现在带她回知青点也不太合适。
“行,都听杨同志的!”
她的行李被王秀丽和张翠英给偷偷的扔了,眼下住这确实好一些,没想到杨庆和还挺周到。
洗漱完毕,于松榆对王婶道了谢,然后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她发现王婶很细心的,已经把被褥都替她铺好了。
躺在热乎乎的炕上,于松榆睡不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离奇,她还来不及消化。
辗转反侧间,她想起了自己的伤口,抬起手腕,就看到一条淡淡的红痕。
她盯着这条痕迹发呆,突然就想起母亲临死前看她的眼神,晦暗,空洞,犹如一汪死水。
那天,母亲说要带着她去楼顶吹吹风,于松榆是很高兴的。
妈妈自从得了抑郁症,跟父亲总是横眉冷对,还经常以泪洗面。
她知道,她非常不快乐。后来一段时间,她发现母亲不吵了,也不闹了,还每天给她换着花样的做好吃的,带她出去玩。
她以为妈妈变了,变得更好了。可谁曾想,这只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她们在楼顶站了一会,母亲抓过她的手腕,她记得,就是她这条血痕的位置。
她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
“对不起宝贝,妈妈本想带你一起走,可是,你是妈妈的心头肉,我下不了狠心。小榆你要记住,妈妈爱你,很爱很爱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听姥姥的话,知道吗!”
说完这些,妈妈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远方。秋风把她的头发吹的凌乱不堪,于松榆好怕风用力一吹,就把妈妈鲜活的生命给吹散了。
小小的于松榆不懂妈妈要做什么,但本能让她开始强烈不安,她一边哭,一边大声的喊“妈妈”,她试图唤醒她的母爱。
可是妈妈的表情毫无波澜,她的眼睛漆黑如墨,没有一点光彩。
她看了一眼哭的撕心裂肺的于松榆,还是毅然决然的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即便看到争抢中自己孩子的手腕被刀划伤,可她还是对着自己的心脏狠狠的扎了下去。
想到这,于松榆感觉心里疼的厉害,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她用手抚摸着这条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她记得她用玻璃碎片划破的也是这个位置。
难道她穿越和这道伤口有关?也不知道那个时代的她还存不存在了?她消失了好几天,也不知道姥姥会不会找她,露台上妈妈种的花,还有没有人浇水。
于松榆刚这样想着,突然眼前一黑,她还以为自己又低血糖了。可缓缓睁开眼睛时,她呆住了。
还是那个熟悉的露台,还是那些花,她居然回到了一直生活的姥姥家,她不可置信的飞奔回去。
“姥姥!”于松榆惊喜的不行,她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老太太没有回答,气哼哼的从她身边经过,摔摔打打的拿起餐桌上的碗筷。
“哼,也不知道这几天死哪去了,大姑娘家的,一点不知道检点。”
老太太故意拿起身边的物品,继续摔打。 “我哪里不知道检点了?”
于松榆的心凉了半截,脸色难看。 没想到他死里逃生的回来,依然得不到家人的半点关心。
“我听说你有个男朋友分手了?我告诉你 啊,你少出去丢人现眼!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啊?”老太太一脸嘲讽。
“丢人现眼?你了解过事情的真相吗?你就只会听那些以讹传讹的流言蜚语吗?我只是和人分手,而且过错方不是我,怎么就扯到树大招风了?还有,我什么时候说我以为自己是天仙了?”
于松榆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吼出来。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的那些事,招蜂引蝶,不知检点,早晚吃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