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公主也将我锁起来吧。”
刚刚是演的,但叶舒窈这次是真的沉默了。
还从没听过这种要求。
雾刃见叶舒窈不说话,又把双手向前递了递:“公主不必……再对我心软。”
他已经做了很多主人不喜欢的事了,这次也是他没控制好自己,擅作主张前来,给主人带来了麻烦。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叶舒窈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咔哒一声,雾刃的双手也被束了起来。
他眼中泛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叶舒窈自顾自走向拔步床,准备继续睡觉。
在合上帷帐前,叶舒窈道:“面具摘了,看着吓人。”
“是。”
雾刃将面具摘下,轻轻放在地上,转而对上伏罗望向床榻的探究眼神。
“不准再看,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掉。”
伏罗:……
真是疯了。
船舱内又恢复了静谧,仿佛方才的一切不曾发生过一样,只剩轻柔的水波将船轻轻摇晃。
叶舒窈很快便再次睡着了。
雾刃此前做暗卫时多次守夜,也无比熟稔地靠在木柱上闭上了眼睛。
只有一个人毫无睡意。
伏罗口中刺痛,手腕被反制着也使不上力气,脸色愈发难看。
第三次了,他第三次栽在叶舒窈身上,今夜若不是有这个疑似王庭中人的不速之客,他必然能将此前的仇都一次性报个干净。
但……被她捉住,也不是没有好处。
就算昭顺帝得知他的身份也不会对他动手,大概率会把他交给竺兰王那个老东西。
密探来信,昭顺帝此次来绥德行宫除了避暑之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要商议西川十四州之事。
昭顺帝唯恐打草惊蛇,于是便借着避暑的由头秘密召各戍边将领。
御船七日之内必定到绥德行宫,到那时守卫森严,他必然很难混进去,倒不如将计就计,让叶舒窈将他带进去。
等他拿到西川十四州的兵力布防图,还怕报不了仇?
想到这,他面色好转,连带着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伏罗是被疼醒的。
唇舌的尖锐刺痛让他骤然从睡梦中抽离,一睁眼,便看见了扯着银链的叶舒窈。
她还披着头发,没有梳妆,大概是刚刚醒来。
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不知道去了哪里。
“醒了?”叶舒窈微微俯身,“你还睡得挺舒服,适应能力真好。”
伏罗默不作声,再说了,他也发不出声音。
思索片刻,他点了点头。
叶舒窈皱起眉来,像是不顺心般打了他一下。
口腔再次触到钝刺,疼痛猝不及防,他被刺得眼眶通红。
然而随之飘散的还有一阵幽然香气,伏罗僵了片刻,竟然笑了。
并非微笑,也并非他寻常那种似笑非笑,而是一种蕴含着挑衅的笑。
叶舒窈微微眯起眼睛:“你不会……是那个吧?”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不会是爱慕吧?但这人估计是听不懂的。
大意了,刚刚不该奖励他。
叶舒窈正后悔着,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伏罗似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或者说他现在有点不正常地兴奋,绑在木柱上的链子被他扯得哗哗作响,他的额头与脖颈都绷出清晰的经络来。
叶舒窈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果然,她刚刚退后站稳,伏罗猛然冲着她扑了过来。
因为锁链的束缚,伏罗未能得逞,但下一瞬,叶舒窈瞪大了眼睛。
她眼花了??
怎么刚刚好像看到伏罗长了獠牙……?
果然不该看太多话本的,大白天的出现幻觉了。
不对。
电光石火间,叶舒窈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在竺兰时,竺兰王与竺兰王后的话。
伏罗血脉不纯。
就在这时,坚固的锁链发出了岌岌可危,像是要断裂的声响。
叶舒窈果断拔腿就跑,刚刚迈出两步,就被身后的巨大冲击力扑倒在了地上。
一回头,对上一双红的浸血的眼珠子。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叶舒窈满脑子都是大写加粗的这俩字。
这明显不是人啊!!
不纯就是混了别的血脉,当时她只是以为是伏罗的母亲不是王庭贵族,怎么也没往这方面想啊?
这把她干哪来了,这对吗?
这是古言剧本,不是玄幻剧本!!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去在自己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去惹这种她掌控不了的……东西。
然而多说无益,伏罗已经按住了她的肩膀,灼热的呼吸洒在了她的颈侧,尖利獠牙已经微微陷入皮肤。
撒由那拉,我的八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撒由那拉,我的流萤和听荷。
撒由那拉,我的美男们。
下辈子……阿不,估计是不能再见了。
叶舒窈一想到这,就发自内心的难过,眼泪滴滴答答就流下来了。
真情实感,无需再演。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伏罗的动作像是忽然停了下来。
叶舒窈泪眼朦胧地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回头,与伏罗那双血红的眸子对上视线。
他好像已经恢复了神智,但……怎么又长了一双毛绒绒的耳朵?!
叶舒窈瞳孔地震。
见叶舒窈盯着他头顶看,伏罗表情有些不自然,阴沉着脸问:“你哭什么?”
叶舒窈没回答,谨慎地观察着他,生怕他忽然再做点什么。
伏罗不耐烦地皱眉:“说,你到底哭什么?”
“我哭我的荣华富贵。”叶舒窈诚实地说。
伏罗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忽然放松了。
但叶舒窈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她之前耍了伏罗好几次,还打他巴掌踹他&%*#,昨晚上还说他是丧家之犬。
而且她还看见了他“变身”。
以伏罗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在憋着坏想怎么折磨她。
没想到的是,伏罗竟然忽然起身,更让叶舒窈想不到的是,他竟然默不作声地将自己藏在了木柱之后。
叶舒窈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好一会才想起起来。
伏罗这模样,不像是在想着报复,更像是……在躲避。
她走了过去,试探地歪头看去,伏罗凌厉的目光刀锋一般甩过来,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可是他头顶的耳朵看起来怪好摸的。
叶舒窈丝毫不气馁,顶着警告似的目光再次走近:“你……是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