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双听石三说已与白灵儿私定了终身,顿时怒火中烧,腾起真气便一马当先向石三打去。白灵儿也是吃了一惊,一时不知石三葫芦里装着什么药,但心头并不排斥,只是平白受了这等冤枉,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见白无双提着两颗拳头直直地打过来,石三也不废话,上前接住他。随后,漪岚也是轻喝一声:“随我去帮六长老!”众人不知招呼的是谁。琅玕子与本初也纵身赶上,与漪岚一起,合力围攻石三。白灵儿不知石三深浅,有些担忧,但看了看白槿与白桢,又不忍心动手,石丫看出她的顾虑,上前道:“姐姐莫忧,我去帮哥哥解围。”说完,挺身要上前,却被千飞羽赶上来接住了。清风见状,也一纵身跳上前要去对战琅玕子与本初,却又被白槿跳上去挡住了去路。清心也要加入,石三抽个空当对他喊道:“好生养伤,莫要逞强。”清心不敢动,站在远处观战。
石丫这些年专心修行,又兼有无忧子这等绝世无双的高人手把手指点,非寻常弟子能够匹敌的,饶是修为高如千飞羽,单论起内丹真气,也绝非她的对手,只是她久居小岛,平日里没有实战的机会,对于真气的操控和技战法的使用上不像千飞羽那般熟稔。所以,在经过几次正面对决没有讨到好处之后,千飞羽便迅速摸准了石丫的短处,不断地辗转腾挪,直晃得她眼晕,却又没法一招制敌。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缠斗起来,一时难分胜负。
白槿乃是白元老人,且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修为自不容小觑,清风仗着年轻气盛,以快打慢,不断地向白槿出击。而白槿却稳坐钓鱼台,不紧不慢地将那些杀招一一化解。不多时,清风便有些吃不消,额头上涔出豆大的汗珠来。
最惹眼的,自然是处在垓心的石三。他以一己之力独战四位高手而不落下风,稳稳地接住轮番攻击。论起来,二十年前石三的修为应该同白无双在伯仲之间,即便高也高不出一个指头来,然而这二十年间,石三以镜修之法不断凝练真气,再加之时时与清风、清心两个切磋点拨,使他不断顿悟而后提升。如今虽仍处在辟镜地步,然其所修之镜与别个不同,镜域之开阔,前所未有。而反观白无双,这二十年来他痴心于寻找白灵儿,修行一事几近荒废,再加上他破了戒,内丹已逐渐定型,修为进益已极微弱了。两相对比之下,此消彼长,自然高下立判。但再加上漪岚、琅玕子、本初这三个修为本就不俗的,石三一时也难以取胜。
白桢是个急性子,见带来的几个人不由分说都与石三缠斗在一处,难解难分,自己也无法施阵引雷,远远观战,让他手痒难耐,正要跳上去夹攻石三,白灵儿看见了,一个闪身来到他面前,挡住了去路。白桢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所见的一切,期期艾艾地道:“你,你修到了化境?”白灵儿也不答话,对白桢道:“他们已是以多欺少了,请师叔不要出手!”话虽客气,但说得铿锵有力,不容悖驳。白桢见识了她的身手,自然是不敢动弹,挑眼看了一眼战圈,心道:“即便我不出手,他们几个也照样能够取胜。”
清风见白槿稳健老道,不能这般刚劲用力,当稳扎稳打,与他慢慢对决才是。这老小子虽然真气淳厚,但看样子比自己也高不到哪里去。又不放心石三,偷眼想看,见师叔底盘扎得极稳,寓功于防,时快时慢,全凭自己心意,虽未见胜迹,却也不远了。于是,心头大喜,专心对付白槿去了。
石丫与石三一样,也是个心聪目明人,见千飞羽上下翩飞,左冲右突,便不再忙着应付,而是闭上眼睛,将真气祭出裹着全身,凭着修为上的优势,任他攻去,只是以不变应万变,慢慢将他真气耗干才肯出手。
白无双与当年的普一一样,久不问世事,还以为是二十年前,凭自己的修为足可以与石三战个平手,再加上有他们几个相助,何须三招两式就能将其拿下。然而,缠斗了这半晌,纵使将他团团围住,却终究近不得他身,即便轮番上手,那厮也像长了三头六臂一般,应付自如,没有丝毫倦怠之意,白无双越战到最后,越是心生畏惧,难道自己与石三差距已大到这等地步了吗?转头见白灵儿正挡在白桢前面,知道她是在护着石三,心头又急又气,便有些豁出去了,双手举过头顶,空中念一阵咒语,竟化出一把白色的巨剑来,当真找回些年少时的意气来。白无双持剑而立,晃一晃,幻做擎天巨剑,喊一声:“让开!”漪岚三人感受到了那磅礴之力,便应声躲开,让石三直面白无双、以及他身前的那柄巨剑。
白灵儿虽是恨极了白无双,但两人毕竟也曾是青梅竹马,情同兄妹,怎会没有半点顾虑呢?她早已预知了结果,对白无双有些担忧,便喊一声:“当心!”白无双直当她是在提醒石三,要他当心自己的剑,霎时心如死灰,难以自持,擎着那柄巨剑径直向石三砍下去。
石三也不躲避,将真气尽皆祭出,集中在两只手掌上。待那巨剑飞过来,石三挥动臂膀,在身前猛地一拍,随着轰地一声巨响,那飞驰的巨剑在他面前戛然而止——乃是被石三生生夹住了。僵持了片刻,石三本欲奋力将那柄剑摧毁,白灵儿却远远地叫道:“不要伤了他性命。”白无双茫然回头,才知白灵儿记挂得是自己,心里提着的一口气顿时萎靡下去。随着体内真气耗尽,竟直直地跌落下去。石三手中夹住地巨剑,也明明灭灭几欲消失。他趁机横扫出去,将漪岚等三人驱退了几丈远。白桢也飞身去救白无双。
千飞羽心思随着这边有些起落,因这一时石丫只是接招而不主动出击,他便不自觉有些懈怠了,转头看石三英姿勃发,心中不禁惊叹。算起来,自己较石三还要年长二三十岁,看其修为不知要高出自己几何。正出神时,石丫却猛地睁开了眼睛,抓住这个空档,将真气运在掌心,全力打出一击,千飞羽没有十足的防备,真气罩被轻松击溃,胸口上重重吃了一掌,人也直直地向后飞去。石丫第一次实战便取得了这样的战果,自然是大喜过望,向石三投去得意的目光,却见漪岚、琅玕子、本初三人又将哥哥团团围住。经过刚才那一阵全力应付,石三也感觉体内有些空乏,但漪岚等人缠斗得紧,由不得他有半分懈怠,不得不又强打起精神来与他们战在一处。石丫确认千飞羽身受重伤已不敢临战,便又抽身去帮哥哥。他们三人本以为石丫乃是个娇弱女子,没想到如此刚强,竟能把千飞羽击败,足见其修为高深,于是再不敢小觑。漪岚率先转身去与她接战。一时间,两个绝美的女子又厮杀在一处,柔中带刚,刚中有柔,倒是一场极有观赏性的争斗。只可惜,除了清心之外,其余人都无心赏玩,白白浪费了这场好景致。她两个,一个身着华装,宛若丛间彩蝶,起承转合之间似在翩翩起舞,让人观之而赏心悦目;一个淡雅恬静、眸若清泉,如茶树上的胶芽,让人不忍采撷,含在舌下又有沁人心脾的清香,让人不禁心向往之。清风在旁边偷看了一眼,嘿嘿笑道:“师叔好美!”清心远远地却被漪岚舞动的彩妆所吸引,只见她举手投足间尽是春情,是他山野部落里的土着女人所远远不及的。
石丫虽刚与千飞羽对战过,但她真气却并没有损耗多少,漪岚的魅术对女流又起不了什么作用。只缠斗了片刻,漪岚败相毕露,接应石丫招数时已是力不从心。石丫胸中了无仇恨,对人本没有半分杀心,只想尽快将她击退了好替哥哥解围。想到这里,拳脚上便赶地紧急些。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之下,漪岚再也支撑不住,被石丫一掌打在心窝,蹬蹬蹬地疾退了几十步方才稳住身形。再看哥哥这边,那琅玕子与本初正步步紧逼,想要趁他体虚之际害他的性命。石丫心急,纵身跳上前去,随便捡过一个来,祭出磅礴真气,只一招便将其击飞出去。局势发生逆转,由方才的二打一变成了一对二,本初心头畏惧油然而生。虽拉开架势要死战到底,脚下却不自觉地做好后撤的准备。
石丫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还要再战吗?”
本初看了看身后负伤的千飞羽和漪岚,再看看下面拖着白无双赶上来的白桢,犹豫着却又不敢说话。清风也停下了手中的争斗,纵身跳到石三身边,赞道:“师叔好威风!”
白桢拖着白无双飞上来,看了看白灵儿,对石三道:“我本可以取你性命,奈何五长老在此为你求情,且记下这一罪,望你日后好自为之,不要再继续兴风作浪、为非作歹,否则定不饶你。”
白灵儿第一次见白桢能如此稳得住心神,难道二十年没见,他也变了吗?还是因为自己变了,他人的态度也在变呢?他看着昏死过去的白无双,心里有些许歉意,上前迈出一步,不想白桢一直用余光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以为她要动手,便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白灵儿一怔,便远远地道:“先给他输些真气,莫要让内丹亏空了。”白桢点点头道:“我知道,方才就已经保住了。”
石三拱手道:“失敬!”
白桢冷哼一声,没有答话。叫上白槿、琅玕子,分别扶着千飞羽和漪岚,对着白灵儿道:“灵、五长老,会后有期!”说完,便带上一众弟子向来处逃也似的飞走了。
清心赶上来问道:“师父为何要对他们手下留情?”
石三道:“两厢都在试探,只有白无双当了真。若是一接触便列起波月阵,我们几个恐怕要吃些苦头了。”白灵儿听了这句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便躲到石丫身后去了。
清风道:“我就说,那白槿明明修为在我之上,却一直不肯出全力,未知其缘由。”
石三看了一眼白灵儿道:“想必与你灵儿师叔有关。她乃是五长老院的掌门,自然碍于同胞之情,但在白桢面前又不好不出力,只能拖着与你缠斗,既不求速胜,也不必佯败而受伤。”
回想起刚才的激战,石丫的表现远出乎石三的意料。他没想到这个小时候的“跟屁虫”,长大后的“拖油瓶”,如今竟有了这等修为。在出发前他还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她跟着自己受委屈,如今才算稍稍放心了些。
清风脸上笑吟吟地,贴着石三追问道:“没想到师叔也是这等样人!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石三知他说的是什么,便道:“只是激将之法,不要再提了!”说完下意识看了一眼白灵儿,只见她躲在石丫身后,正呆呆地出神,脸上阴云密布,尽是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