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种在左边还是右边？”
鹤羽从浔鲤仙尊那回来之后就一直双手背在身后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在陆骁回的池边踱步了许久。
在鹤羽不知道多少次偷瞄陆骁回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他揉了揉眉心：“右边吧，你绕的我发晕。”
而鹤羽见陆骁回说了话，她也笑了出来：“好，听小鱼的。”
不一会的功夫那株矮小的聚灵果树便种在了池边。
陆骁回也是在书中见过聚灵果树，所以他也十分感兴趣的游过去看了两眼。
他们魔族虽然对灵气极度厌恶，但是他却不同，他是天生魔种，也能吸收灵气，之前一直靠水潭里的灵气温养脉络，现在加上聚灵果树，修复的速度自然是比之前快了不少。
“虽然找不到珠芽寒脊，但也不是全然无收获，至少这个聚灵果树也很不错。”
鹤羽弹了弹聚灵果树那淡粉的叶片，心情很不错。
她那全心全意为他好的模样让陆骁回觉得这个修仙的，真的是又蠢又笨又不努力，但凡把基础入门的书籍看上两页就能知道魔族吸收不了灵气，更别提用灵气来滋养脉络。
而在鹤羽的认知里，魔族和他们唯一的区别是种族的不同，并没有什么灵气魔气的区别。
索性陆骁回知道鹤羽在仙魔之间常识不足，而且他也能吸收灵气，并没有太计较鹤羽的所作所为。
但凡换一个人他都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想害他的命。
不过……
“你知道你吃的你果子本来能助人增长百年修为么。”
陆骁回稍稍抬眼注视着鹤羽。
果然，鹤羽闻言惊恐的睁大了双眼死死的看着面前的聚灵果树：“百年？！”
“对，练成聚灵丹可长百年修为，但是直接服用就和普通聚灵果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是效果增强了一星半点而已。”
陆骁回满眼的笑意，他不打算让鹤羽开心。
这种让人添堵的话，他很乐意多说些。
鹤羽收回放在聚灵果树上的手转过身看向陆骁回：“一星半点？我……”
因为笑意让陆骁回眼底的冰冷与疏离消失，在水面的映照下他那灰蓝色的眼睛没有那么的淡漠，反而折射出碎裂的光，给人一种脆弱易碎的错觉。
鹤羽被这一幕弄得有些晃神，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而陆骁回却并没有意识到，他嗤笑了一下：“怎么？吃惊到说不出话了？是不是后悔书念少了？你但凡勤快一点也不至于这样，又笨又傻还懒资质又极差。”
陆骁回每说一句鹤羽的脸色就黑一分，刚刚的滤镜已然全部消失。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会让你也变成又笨又傻的咸鱼干！”
鹤羽撸起袖子狠命的给了陆骁回一个爆锤，不过那一拳没有带任何一丝的灵力，所以打在陆骁回的头上和轻抚没有任何区别。
可这回换陆骁回却愣住了，随即他不言不语转身潜入了水底。
悄无声息。
“……不是吧？生气了？”
鹤羽看着平静的水面有些怔忡。
“哼！我也生气了！”
说罢她转身离去，独留陆骁回一人隔着水发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会这样突如其来的，想起了并不喜欢自己的母亲……
这有什么好怀念的，那个可怜的女人。
那时候她还没有发现他的身份，那时候她还会笑着敲他的头，说他调皮。
再后来，秘密暴露，她的眼里就只有恨了，那被愤怒憎恨怨怼充斥的眼睛至今记忆犹新。
他知道她应该恨自己的，他也知道她的恨是一种迁怒。
他的父亲杀了母亲全族人，除了那个永远守着海神岛婆婆和母亲无一生还。
是他父亲哄骗了母亲，劝她放下仇恨为她自己活一次，结果父亲根本不是什么云游修者，而是她的灭族祸首。
揭开谎言，那背后的真相鲜血淋淋。
她疯了，疯的彻底，用鲜血去诅咒，那最恶毒的咒语却没有生效。
他们绑了同心结，永结同心，可笑的是父亲的爱是真的，所以他无事发生。
但是母亲却因为同心结的反噬死了。
婆婆说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他应该好好活着。
那时候他才六岁，似懂非懂。
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睛，陆骁回发现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鹤羽！鹤羽！！小羽毛开门呐！”
小院外传来了清朗的男声，是陆骁回从未听见过的声音。
而鹤羽闻声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她看见院外的人顿时头大：“周行止？他怎么会来？”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人了，但是他留给鹤羽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以至于只是一眼，她便立刻记起他来。
那是三年前她跟着白鹤羽没多久，她就发现这个叫周行止的少年像一个牛皮糖一样，成天想着办法粘着白鹤羽。
简直比她一个魂体还要粘人，有时候她都自叹不如。
那喜欢两个字更是成天挂在嘴边，听的鹤羽耳朵都长茧子了。
不过白鹤羽无动于衷雷打不动的嫌弃周行止，对于这样个茂林修竹一般的清朗少年根本不在意。
对于周行止那成天挂在嘴边的爱意更是嗤之以鼻，不过周行止却不气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不过没多久周行止就被家里人带走了，自那以后白鹤羽身边一下子就安静了。
渐渐的鹤羽也就忘了周行止这个人了，可她万万没想到周行止还能回来。
并且好像一如当初那般粘人。
不过幸好这个结界拦住了周行止，不得不再次感慨这个结界的好用。
“我就装聋作哑吧，他那粘人精我可不想被粘上。”
鹤羽搓了搓手臂，有些后怕。
周行止在外面叫喊了一阵便没有了声音，鹤羽也就没有理睬接着整理起了包裹。
她准备出远门，要好好清算一下白鹤羽有多少家当，以后出门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是清粥小菜就指望她的小金库了。
清算到半夜鹤羽很满意，她准备打坐休憩一下，却又想到了陆骁回的伤势。
她此去九霄云雷谷归期不定，再倒霉点也许就直接死外面了，那她养的小鱼怎么办？
前不久小鱼还说等他伤好，带她去找换灵根的方法。
其实她想了想觉得如果灵根能换还是换了好，揣着这么一个不能见人的灵根，就像是脑袋上面悬了一把刀，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人发现就此命丧黄泉了。
可是这宗门前有狼后有虎中间有个牛皮糖，怎么看也是一个要人性命的是非之地，她只有尽快把照星唤醒，有这么一个大杀器傍身，她也好安心。
除非她一辈子不出这个小院……
鹤羽越想心里越乱糟糟：“别人为了晋升忧愁，我为了活命烦恼，这好像不太对劲啊。”
感觉她似乎步入了一个不管前后左右都是死路一条的绝境。
“这就是传说中的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鹤羽拍了一下大腿立刻站起身走到了聚灵树下修炼了起来，她现在哪有什么资格休息，每一秒都应该拿来修炼！还是加倍修炼！
接下来的一个月鹤羽都没有再到处晃悠，而是一直在闭关修炼，连浔鲤仙尊都觉得不正常派李朝过来看过两次，而鹤羽的的确确是在潜心修炼。
问起就说进了秘境受了刺激，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无能，决心发奋图强，不能辱没了丢了师尊的脸。
浔鲤仙尊大为欣慰，又给鹤羽送了不少修行丹药，还有不少天材地宝。
而陆骁回经过这一个月的温养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他觉得可以试着解开一些封印试试能不能吸收掉那些不属于他的魔气。
这些魔气的封印很不稳定，趁着现在安全可以试着解决。
陆骁回看了一样在岸边修炼的鹤羽，他觉得还是要和她说一下，要不然出了什么意外……
她，应该会着急吧。
“白鹤羽。”
陆骁回浮上水面轻声唤着。
而鹤羽闭着眼转了转眼珠以为自己幻听了，她睁开眼看见陆骁回正盯着她。
果然她家的小鱼最好看！
“我要魔气外放一些时日，你用一些屏蔽气息的法器遮挡一二，虽然有结界但是还是要以防万一。”陆骁回说道此处顿了顿有些不自然，他瞟了鹤羽一眼：“你也离我远些，以免被魔气误伤。”
言罢鹤羽的眼睛更加明亮了：“好呀好呀，你放心你……我懂了！你随意。”
鹤羽本想说陆骁回根本伤不了自己，但是这样一说似乎又暴露了那个‘友谊长存’是个有问题的东西，她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想了想决定这段时间还是去屋子里好好看看基础术法，她发现这里的修炼方式和原本她的地方还是有一些差距，她这一个月琢磨出点东西，可感觉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索性她也想不通，不如多看看书，所谓是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她在池边铺了两层阵法，要知道沧浪仙门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仙门，真的要是被人发现小鱼的存在，那他们得一起变成咸鱼干了。
所以这点鹤羽还是很谨慎，她看了看四周觉得自己这方小院已经变成铜墙铁壁密不透风的避世铁桶了。
“这雷灵根着实稀奇。”
她喃喃的用拇指摩擦着其余四根手指，一道淡金色的雷光在指尖隐隐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