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柴火将胥老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摸摸胡须,他老人家欲言又止。
“他这情况有点复杂。”
“如今这嫁人之事也没那么急了,爷爷觉得你可以慢慢另寻佳婿。”
“至于这黄公子,还是算了吧,他不太适合你。”
温梨舀水的手一停,惊讶地抬头看向他,问道:
“为什么?”
“爷爷,黄大哥是治不好了吗?他到底中了什么毒?这么严重?”
“可您不是说一年半载就能将他治好的吗?”
“现在他活着回来了,还用军功替我换了两年的时间。”
“这品性绝对是没问题的,这样貌么......嗯,也很合我心意。”
“除去第一次见面有些误会外,我觉得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现在寻一个合适的男子挺难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拖到现在。”
“再说了,婆婆于我有恩,我....也是挺愿意与他喜结连理的。”
说着别过脸娇羞一笑,露出女儿家难得的羞怯姿态。
胥老没眼看,斜她两眼。
这丫头,鬼迷了心窍,这是看上那位了?
堂堂宸国摄政王啊,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搁哪个小姑娘不迷糊。
“你这是看上他了?”
胥老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他想确认一下。
温梨嘿嘿一笑,两眼放光,兴奋地将自己的想法分享给他听:
“对呀,他人品样貌都不错,看上他很正常呀,我想把他拿下来,爷爷您看怎么样?”
“我问过他了,他在战场上没有接触过其他女子。”
“也没有与哪个女子两情相悦,更没有心上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两年后我还是得嫁人。”
“那索性我就利用这两年的时间,好好与他培养一下感情。”
“同住一个屋檐下,日久自然容易生情。”
“到时候互生好感,顺其自然,不就能成亲生娃完成人生大事啦。”
“一举三得,这个主意是不是很不错?”
温梨说得兴致勃勃,一脸期待地看向他老人家,仿佛一切尽在她的计划当中。
胥老却蹙紧眉目,越听越觉得不靠谱。
看一眼西屋的方向,压低声音凑过去与她说起悄悄话:
“不是爷爷泼你冷水。”
“他在战场上受了伤,伤到的还是重要地方,那个....以后生养子嗣恐怕艰难。”
为了劝退这小丫头,不让她痴心妄想,小老头耍起花花肠子,意图抹黑某位摄政王。
胥老摸摸脖子,暗道也不算抹黑,一半实话一半假话而已。
清清嗓子,他继续说道:
“爷爷现在就是在给他治疗这方面的隐疾,他身上的余毒好解,一年半载爷爷有把握解掉。”
“但是这子嗣方面,难!”
“所以.....”胥老朝她疯狂眨眼示意。
丫头你看要不要转移一下目标,咱再重新找一个如意郎君如何?
“啊?”
温梨愣住,惊问:“那他.....现在是不男不女咯?”
胥老敲她一记:“什么叫不男不女?你个傻丫头什么话都敢乱说。”
“那不是您说的吗?”温梨委屈极了。
胥老瞪她一眼:“我的意思是他将来子嗣艰难,没说他不是男人。”
“再说了,这么久都没个让他心仪的女子,保不齐他要是不喜欢女人呢?”
“这样的...你也敢嫁?”
“这....不喜欢女人?难不成喜欢的是男人?”
温梨犯难了,她还真没想过这一层。
也是,黄啸长得如此精致俊美,哪怕大战那会儿没机会与女子接触。
就他这样浑身散发着高贵和坚毅自信的俊美模样,走到哪里都是令人瞩目的存在。
那些个将军和大人,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肯定起过要招他为婿之类的主意,甚至大战结束后估计也安排过相看的艳遇。
最后他自己拒绝了,所以才单身到现在?
难道真如胥爷爷所言?他喜欢的.....是男的?好龙阳?断袖?
温梨张着小嘴哑口无言,计划彻底粉碎,她再次苦下一张漂亮的脸。
“那我岂不是又要回到起点?呜呜,找个好男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胥老打趣她一句:“你降低一下条件不就得了,别照着他那个样子找。”
“找个品性纯良,样貌一般的肯定是能找得到的。”
温梨顿时攒眉苦脸,欲哭无泪:
“那估计更难了,看过好的,一般的就很难看得上眼。”
灵光一闪,温梨挪过去捂着嘴悄声提议:
“爷爷您帮忙看看能不能这样,我还是尝试着去探探他的意思。”
“若他真的只是因为受伤而迟迟未寻到心爱之人,我或许还有机会也说不定。”
“实在不行,干脆我跟他谈个条件,请他帮个忙。”
“我们假装拜堂,做对假夫妻,等到两年后官差上门查问,您就说,是我身体有病,生不了孩子。”
“这样我们再和离,既解决了我的困扰,也没人怀疑他不行这件事,那所有问题也能轻松化解了。”
还轻松化解,这脑子是真敢想,什么馊主意都敢出。
胥老无语地又弹她一记脑瓜嘣。
“你当衙门的差爷都是吃素的?若是人家坚持再找来其他大夫给你诊治,你又该如何?”
“这样的事,县衙肯定会上报到府衙甚至庸城宫里,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哪怕庸城宫那边侥幸瞒天过海,万一呈报到京城皇宫里呢?你圆得了?”
“弥天大谎,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撒一个谎,就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填补。”
“别走这种邪门歪道,好好另寻一个夫婿成家,和和美美过日子才是正道。”
“虽然现在宸国青年才俊的确稀少,但是爷爷相信,怎么也能找出一两个来。”
“两年的时间,足够咱们慢慢物色。”
温梨有些泄气,耷拉下脑袋哀怨道:“我都找了快三年了,您也看到了。”
“若是没见过黄大哥这样的,我兴许还能凑合一下。”
“可他这样的不仅见过了,还....。”还上手摸到了。
“除非再找一个跟黄大哥差不多的,不然估计五年都够呛。”
按照这个时代人的想法,她掏过人家大鸟,那就是已失清白,不嫁他,也没人敢再要。
好在她的内芯不是这个朝代的人,所以她一点都不着急,但是现在被环境所迫,两年后她不仅非要嫁人,还要生个孩子上报官府。
该死的摄政王,颁布什么不好,颁布这么一条诏令,真是活该他不孕不育。
温梨气愤地捶一记手中的水瓢,暗暗在心里将那位高高在上、从未谋面的摄政王臭骂一顿。
她这绕来绕去,又回到嫁人这个难题上来。
无奈她现在身处此地,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得不为此发愁。
胥老有点无奈,他答应替那位保密来着,可这丫头想法太多,冷不丁就容易闹出点事情。
别人就算了,若是那位的话,他还是很担心的。
毕竟要是一个弄不好,那位一句话的事,这丫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要不明着跟这丫头全说开得了?想来她是个明事理的,定能把握好分寸,远离了那位。
“丫头,其实....”
“胥老,我家主子有情况,麻烦您过来看一下!”
不等胥老坦白,瞬风急匆匆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