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芷衣的心思明晃晃的被锦佑点破,只觉脸上火辣辣的。
想张口为自己辩解,却被锦佑一言抵挡回去。
“你是觉得萧云臻心思过于成熟,你无法控制,所以就想着借着奶娘的手害死萧云臻,是吗?”
贺芷衣瞪大双眼,一脸惊悚。在幽暗的环境下,活像一个刚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幽怨女鬼。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可锦佑偏不如她得意,她不让说,他偏要说,将贺芷衣的虚伪心思一一点破。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奶娘有问题,却从来没对父王说过,你明知道将奶娘留在身边有危险,但你偏私自留下来了。
你以为你手里握住的是奶娘的把柄,但你却不知那把柄还比不上萧云臻的一根发丝!你简直是蠢笨如猪!”
锦佑气急,最后好似从喉咙低吼出来的一般,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手指指着贺芷衣都带着颤抖。
他留下最后一句话:“若是萧云臻出事,你也不必活着了。”
门再次吱呀一声被打开,但从中离去的人只有锦佑。
贺芷衣仿佛被抽走了浑身力气,瘫坐在肮脏的地板上,掩面泣不成声。
锦佑耳中听闻哭声,但他并未回头,带着白默两人大步离去,直接出了宫。
萧云臻不知生死,他没有时间再去管一个没用的傀儡。
不知从何时起,没有思想的傀儡逐渐生出了野心。
若是聪慧也罢,可偏偏是个不成器的傀儡,生出了令人发笑的野心。
没有规划的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所以这颗乱棋也就没必要再留着...
锦佑头痛的捏了捏眉心。
白默问他:“世子,去哪?”
“回...”锦佑一顿,想到了萧钰迢,话音一转:“去福英苑。”
两人一路无言,两刻钟便赶到福英苑。
此时的福英苑早已变了模样。
牌匾焕然一新,角落处留下摄政王府字样。漆黑破烂的大门也重刷朱漆,从外面一眼看去,分明看不出曾经的破败。
本以为阿雀会选择将人全部转移,但没想到她只是选择重新修缮福英苑且留下一部分不愿习武的孩子,并在福英苑内建了学堂。
只是辛苦阿雀要两头奔波,每日宵禁之前还要回到京城。
白默上前扣了扣门,很快门内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随后便是剑上弦的摩擦声。
“门外是谁?”竟是吉祥的声音。
锦佑勾了勾唇,阿雀将这些孩子训练的很好,哪怕不爱习武也有自保的能力。
想当初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将萧钰迢留在府中太过危险。
以她与萧钰麟一模一样的脸就会平白惹出无限争端,一旦被人发现将是灭顶之灾。
所以锦佑还是决定将她和她“哥哥”送回孩子堆里,既危险又安全。
此时再听吉祥透着一丝明媚的声音,总好比在王府内自在许多。
锦佑发自内心的笑了笑,若是萧云臻知晓,也会欣喜的吧。
想到萧云臻,锦佑心情便有些失落。
他咳了咳,说道:“吉祥,是我。”
“是世子殿下!快收了弓!”吉祥的声音一瞬间惊喜,而后快速打开大门,将锦佑请了进去。
“世子殿下,这么晚了您怎么来啦!”
小丫头语气中满是欢喜,紧紧跟在锦佑身后,叽叽喳喳像只跳脱的麻雀。
“有事。”
“哦...殿下,阿雀统领在学堂那边,我带您过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小丫头失落一瞬,“那好吧,奴婢先下去了。”
“嗯。”
锦佑神色淡淡,并没有细听吉祥说了什么,只带着白默前往学堂寻找阿雀。
吉祥被留在原地,小丫头跺了跺脚,双眼缓缓蒙上一层雾气。
小孩子们逐渐围到吉祥身边安慰她,“世子只是太忙了,没空跟我们一起玩的,况且他是世子,我们只是平民百姓,是够不到他的。”
吉祥一听心里更难受了,抹了一把眼泪,撞开人群跑远了。
不过院中之事锦佑并不知,他此时已经来到学堂寻到阿雀。
阿雀拱了拱手行礼,“世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锦佑找了个空位置随便坐下,挥手让阿雀将人遣散,才说:“萧云臻失踪,是贺芷衣的手笔。”
阿雀精准的捕捉到锦佑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她接道:“我来做。”
锦佑摇头,“你还留在这里,外面的事你不用费心思。”
“那世子的意思是...?”
阿雀的眼神中夹杂着询问,锦佑点了点头:“借刀杀人,皇后病重,大皇子又与几位皇子心不和,如今吉祥在我们手中,将大皇子拉拢过来也是可能。”
阿雀是为数不多知晓吉祥身份的人,自是知道吉祥对锦佑有多么重要。
她点点头,但还是劝说:“大皇子很谨慎,世子与他合作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我会小心。”锦佑站起身,拍了拍手,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阿雀,你训练出来的人以后都为你所用,不论做什么,都可以。”
“世子...”阿雀看着锦佑小小身影有些愣神,心中荡起一阵感激。
世子什么都没说明,但她却明白了世子此刻的意思。
那晚她带着伤回府,世子虽未过问,却还是知晓那日她刻意隐瞒下来的一切。
可她的隐瞒实属不该,为了隐藏自己的阴暗遭遇,却忽略了其中的细节。
林澄到底是怎么找来的,是谁收留了他...
阿雀心中泛起一层冷意,差点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坏了世子的大事!
阿雀回过神,猛地单膝跪在地上,“阿雀谢世子!”可在她愣神的片刻功夫,锦佑已经走远。
白默跟在锦佑身边,第一次有了开口询问的冲动。
他几经抓耳挠腮也未说一言,急的锦佑直翻白眼。
“你到底想说什么?又没有人缝了你的嘴,有什么不能说?”
白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闷闷道:“世子为什么不直接跟阿雀说,你已经查到了林澄的所在,那岂不是省了很多麻烦。”
锦佑顿下脚步,回头看着白默,问了他一个问题:“阿雀是何时到府的,你是何时到府的?”
“啊?这有什么关系吗?”
“真是个木头,果然不讨文言欢喜。”
“他一个小孩,喜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不是世子,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锦佑扶额,以白默一根筋的脑子是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绕。
于是他直接解惑道:“阿雀是父王巡边疆的途中被带回府的,但你不同你是家生子,对王府而言,阿雀他们是外人,看似一条心,但未必真的信任我们。
若是一个陌生人告诉你,‘我知道你的一切,知道你的所有,我也有能力帮助你,但我有所图’,你会怎么想?”
“离开。”
锦佑点头认可,未语。
道理就是这样的道理,你可以有所图,也可以让别人知道你有所图,但就是不能直说。
人都是有警惕心理的,认可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锦佑从未多嘴过问阿雀的经历,但并不代表他就信任阿雀,能够毫无保留的将自己交代出去。
阿雀不是小雀儿,她心中的壁垒太过坚实,只能温水煮青蛙,让她不得不融化自己。
同时也是在告诉她,“你没得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