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县复归。
一夜惊天巨变,城头变幻大王旗。
城中的百姓,军营将卒,稀里糊涂的便被宗员率军接收。
这场傩戏般的战争,终是落下了帷幕。
与此同时。
冀州魏郡,邺城之内。
冀州府察觉到异常,发觉冀北的变化。
“潘凤。”
“你已经败了吗?”
城头之上,袁绍按剑眺望城外扎下的营垒。
三万王师,五千王卒尉,两千余罪军,煌煌列于漳河之畔,与冀州主力对峙。
“主公。”
“消息已经无法往来。”
许攸匆匆登上城头,恭敬道:“我们对外最后一份军报,便是传于繁阳;易县,以及张南等人还没有消息传回。”
“不必再传消息了。”
“责令各营烹煮肉食,备酒夜食。”
“今夜,邺城之内不宵禁,三日之后列阵交战。”
袁绍按剑转身,朝着城楼下走去。
纵然是大雪封路,这些时日也当有消息速传。
既然没有消息入城,便证明潘凤等人已经战败,或被大汉王师歼灭!
如此,可证明中府军,北府军都被拖到了北面战场,所以他们只需要安心面对六营王师之军便可。
以地利而计算天时,是他仅能为此战做的事情。
“三日之后。”
“我们就出城交战?”
许攸愕然一怔,急忙问道:“主公,当初言合兵六十万,可败刘牧常胜之名,令大汉倾覆,为何不用此计?”
“子远。”
“某说着听听而已。”
袁绍轻笑一声,说道:“某就是想看看府中有多少监州尉,又有多少消息传入刘牧耳中,所以在此之后便开始调兵遣将,均衡繁阳与邺城的兵力。”
“这?”
许攸瞳孔猛然紧缩。
原来,这一切都是袁绍之计。
若是按照兵力的排布,不管是焦触,还是张南,亦或者与青州的结盟,都在袁绍的预料之中,就是为了摊薄镇国府的兵力吗?
“子远。”
“某若是不言合兵六十万。”
“某若是不与刘备的青州大军结盟。”
“刘牧焉能调中府军北上,又怎么会调庞德进入冀州。”
袁绍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之色,冷笑道:“如今,他城外只有三万余军卒,而我们有数十万,某不相信他能杀尽!”
许攸脸色顿时一沉,劝说道:“主公,黑山军焉能视为强军。”
“重要吗?”
“他们能与我们一同攻杀刘牧便可。”
袁绍昂首挺胸,踩着冰雪走向冀州府,淡漠道:“刘牧用六大王师来困守繁阳,邺城,某便应他此战,我们有黑山军,繁阳有百万牲畜,破阵就在顷刻之间,若是拖下去,便会使公孙瓒,曹操南下合围,你可明白?”
“某明白了。”
许攸眸子陡然一暗,转身走向远处。
他与逢纪的期待,终究不过是袁绍随手摆弄的棋子。
从始至终,他们只有决死一条路,能期望的便是用所有兵力,淹没大汉王师,犹如洪水冲堤般,杀出一条可以宣泄的路径。
幸好,这种事情并未宣扬出去。
若不然,仅一句虚言,便可让邺城有惊营之变。
随着许攸行于各营。
邺城解除宵禁,杀鸡烹羊,备酒夜食且为乐。
这条军令,使各营将卒明悟,战争将要来了,今夜便是最后的一场狂欢,来日路上莫要胆怯……
黑山军营。
帅帐之内。
张燕转动串着烤羊的木架,挥手扇了扇缭绕的烟云,揶揄道:“大眼儿,怎的连个扇子都舞不起来,待会多喝几盏酒水,壮壮气力。”
“将军。”
“你这说的好听。”
李大目擦了把脸上的黑灰。
张燕朗笑一声,打趣道:“雷公,你快用嘴吹一吹!”
“将军。”
张雷公声若惊雷,瓮声道:“这几日大雪,营中不少柴火都被浸湿了,能着火已经是大幸,怎的不去城中弄几石木炭?”
“哪里还有木炭。”
张燕嗤笑一声,说道:“城中的一些储备,早就被袁本初,许子远等人用了,要不就是分在颜良等人帐下,焉能轮得到我等。”
“将军。”
恰时,王当,孙轻抱着酒水迈入帅帐。
“将军。”
“不唤其他人吗?”
一侧,杜长满是疑惑的问道。
张燕眸子微沉,解释道:“终是要有人被落下,不然郭援,袁胤,马延,张顗,恐怕要心中不平了!”
“呵。”
李大目轻笑一声。
张燕抿了口酒水,沉声道:“冀州府传令,三日之后出营与陛下交战,战时所有消息禁行,你们以为当如何用兵?”
“杀!”
杜长横起手掌在脖颈前抹了抹,低声道:“战阵还未排定,但可以笃定袁本初定然将四人统率的军卒视为强军,某以为阵前直接将其斩落,然后倒戈陛下便可。”
“难。”
“若是布阵之时将我等分开呢?”
李大目摇了摇头,说道:“某看如今便是最好的机会,直接杀了袁胤等人,然后率军封锁营垒,只要袁绍敢遣军来攻杀我们的大营,便是陛下杀敌之机!”
“蠢货。”
张燕一巴掌拍在李大目的后脑勺,骂骂咧咧道:“某等亲眷尽皆在城池之中,名义上被士间师,监士护卫,可实际上是挟持,你不为她们着想吗?”
“将军。”
李大目满是委屈道:“某读过书,太祖高皇帝在两军阵前,都言‘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一杯羹’,难道还要祈祷袁绍心善,放了她们吗?”
“不急。“
张燕眼眸一转,沉声道:“明日,袁绍必定召集各军将领商议兵事,并且还会遣派人前往天子帐下呈递战书,所以还有一些时日,我们再看一看情况。”
“诺。”
李大目连忙点头道。
张雷公掰着手指算了算,说道:“听河东的兄弟说,同乡之人均田一百二十亩,开荒之田五年免赋,加上摊丁入亩之政,还有四十五税一的田赋,等打完这场仗,某就回去耕田了。”
“某要去武州牧羊。”
孙轻用小刀切割着羊肉,笑道:“某军中有人识字,数月前念过一份朝报,户部迁徙良家去武州,一户可以分得六百亩草场,还分配畜生种,每年都由朝廷统一收购,并且还会设下工坊处理皮料和羊毛,比耕田要强多了!”
“牧羊?”
顿时,帐中不少人看向孙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