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离王都。
北离虽地处北方蛮荒之地,可王都在商贸要道,另有一番繁华。
一个商队缓缓驶入城内,在城东的一家客栈歇脚。
这家客栈不算上乘,但胜在性价比高,是各地客商喜欢落脚的客栈。
陈佑安对琴白选的客栈,很满意。
不张扬,人多复杂,便于隐藏。
其实,暗卫在北离王都有据点,只是带着萧晏,不方便。
入夜,一道身影悄然出了客栈,墨书带着两名暗卫跟上去。
萧晏自以为出去没人知道,殊不知刚出门就被人跟上了。
而且,他离开客栈不久,陈佑安也带着棋白出了客栈。
只是两人身形轻便,借着夜色遮掩几个纵跃,便不知所踪。
暗卫的据点,是北离王都最大的钱庄。
钱庄要建地库存放银子,在地库中再建密室便不着痕迹。
帮王都的达官显贵打理银钱,让钱生钱,自然有了人脉资源。
不得不说,陈佑安当年建立暗卫消息网,不仅收集消息便利,还能赚钱。
是真赚钱。
在地库的密室里,陈佑安见到了钱庄的大掌柜,李贵。
听完李贵的禀报,才知北离如今形势的严峻。
北离王宫内斗很严重,这是陈佑安没想到的。
萧晏的父亲,是当今北离王,已到暮年身体每况愈下。
大王子萧铖是王后所生,王位继承人。
和淳亲王勾结犯边,便是这位大王子的手笔。
他本想建功立业,积攒继承王位的资本,没想到一败涂地。
这一战让北离元气大伤,大王子也被诟病,不堪大业。
对大王子口诛笔伐的人,是北离王唯一的弟弟,王叔萧立衡。
北离王缠绵病榻,本以为可以顺利将王权交到儿子手里。
没成想,半路杀出王弟,朝堂上下拥戴萧立衡为摄政王叔。
北离王被困王宫自身难保,大皇子和王叔剑拔弩张。
陈佑安在破庙见过的萧沫,是五皇子。
萧晏是六皇子,北离王只这三个儿子,排序中间三位是公主。
显然萧沫已经投靠王叔。
对于陈佑安来说,北离王宫的内斗,他并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最终下一任北离王是谁。
大王子萧铖自上次和陆广交战兵败,已息了再战的想法,俯首称臣。
可摄政王叔萧立衡,极为好战,也想在征战中巩固自己的资历,为日后顺利拿到王权做准备。
这一点,只要看如今北离王宫的局势,便能猜到。
客栈。
萧晏回到客栈,直奔陈佑安的房间,被琴白拦下。
他知道时间很晚,陈佑安已歇息,可事急从权,一刻都不能等。
萧晏告诉琴白,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和陈佑安商量。
琴白的阻拦也让萧晏起了疑心。
陈佑安内功不错,他和琴白在门外这般纠缠,屋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难道……
萧晏眯眼望向门的缝隙,似要看穿,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公子说好的诚意在哪里?”
琴白的手按住腰间的短剑,他感受到萧晏的敌意。
“让他进来。”
屋内传出陈佑安的声音,琴白松一口气。
萧晏瞟了琴白一眼,卸去身上的戒备。
推门而入,看见陈佑安披衣已坐于桌前。
陈佑安倒了两杯茶,自己喝一杯,推向对面一杯。
萧晏坐下,端起茶杯,左右端详,却没喝下。
“萧公子深夜出去,又是为何?”
陈佑安也看着自己的空茶杯,淡声道。
萧晏一怔,旋即轻笑,喝下那杯茶。
“告诉你也无妨,我只是去找与你合作的牌而已。”
陈佑安眉毛微挑,不动声色。
萧晏没想到陈佑安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他只能继续。
“如今王宫已被王叔控制,大王兄被王叔软禁在王子府中。”
陈佑安给自己茶杯续了茶,听到此处,微不可察的手顿了一顿。
很快,便恢复如常。
“公子,这算不算我的诚意呢?”
陈佑安端起茶杯,看着漂浮在水面的茶叶,上下沉浮。
“萧公子想要得到什么?”
萧晏起身抱拳施礼。
“当日在破庙,王叔便想要你我性命,把谋害你的罪名推给我,意图再挑起战事。”
“若公子助我夺王位,日后北离愿世代交好,永不开战。”
陈佑安见萧晏说得郑重其事,起身看向萧晏的眸光深邃。
“那你的大王兄呢?”
这是陈佑安的疑惑,看来萧晏这一晚出去,收获颇丰。
“如今,我才得知,当日害死我母妃的人,正是王后,她妒母妃受宠,担心父王将王权交给我,所以……”
萧晏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茶杯歪倒,流出残茶水,浸湿桌布。
陈佑安思忖片刻,望向萧晏。
“成交。”
萧晏整个人看上去松弛很多,声音却略显焦急。
“事不宜迟,公子打算……”
“不急,明日见分晓。”
萧晏见陈佑安说得笃定,长舒一口气,平复自己的焦躁情绪。
陈佑安看着萧晏离去,棋白进来禀报。
“王宫传出消息,北离王的一位妃子患怪病不治,王叔张贴榜文找大夫。”
陈佑安蹙眉,这北离王宫,还真是秘密多啊!
哥哥的妾生病,弟弟着急!
“命人守在王都城门处。”
半夏一夜无眠。
墨画说,明日便能入王都见到陈佑安。
他们乔装成商队,本想连夜入城。
可还是没赶在关城门之前抵达。
如今,只能宿在城外的密林里,待来日清晨开城门。
北方寒风烈烈,吹得帐篷门帘啪啪作响。
越睡不着的时候,那声音显得尤为大声,吵得半夏更睡不着。
她披着狐毛大氅走出帐篷,看向夜空。
北方冬日的夜空,星星晦暗不明,天空格外的辽阔。
看向王都的方向,天边却有星星似在闪耀。
半夏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人的眸子和面庞。
嘴角上扬,深呼吸,空气冷冽,让半夏周身一颤。
曾经日日想逃离的人,如今却时时牵挂,越是距离近,越是思念更浓。
她不知从何时起,便没了逃离的心。
人啊,一旦生出牵挂之心,便再也逃不掉了。
明日,能见到佑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