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役招供
崔地方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痛快,刘大人和陈大勇等人听了都很高兴。刘爷心里琢磨着:“这奴才还挺懂事儿。”吴信听着崔地方的话,像喝醉了似的迷迷糊糊。忽然又听崔地方说:“吴大哥,别犹豫了,招了吧,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你要是不信,我告诉你,你家银子放在里间屋内,靠西山墙南边,大柜之上,第二个皮箱里。我说得对不对?”
崔地方越说越起劲儿,吴信越听越不爱听。这时刘大人把惊堂木一拍,两边青衣喊堂,刘爷说:“吴信,你这胆大包天的奴才!情弊明显,赃证都有,你还不招?左右,拿夹棍伺候!”
“哦!”两边的青衣答应着。皂役吴信心里一盘算:不好!要是不招,也是白白受苦,实在没办法,只好高声说:“招了,招了。”
吴皂役心里想了半天,觉得不招也没用,只好高声说:“招了,大人息怒,别动气。”动刑的人退到一旁。刘爷说:“要是有一个字不实,另加刑罚!”皂役向上磕头说:“大人青天在上听。我伺候过七任知县,没有一点过错。在公门当差二十多年,小的祖居句容县白沙屯,几代人都住在这里。官府赏脸是真的,因为小的能办事,众人不免怨恨。他们给小的添了不少坏话,说我仗着官势胡作非为。至于杨家这件事,原本也不是我的本意。那天晚上我在家坐着,门外来了一伙人,敲门说找我。我连忙叫长工开门问清楚。忽然进来一伙人,一看有二十个。硬进房坐下来,手里都拿着兵器。其中一个人开口说:‘特意来找你,听说吴姓喜欢交朋友。有件事想问问你,不知你肯不肯答应?’我看势头不对,忙问:‘有什么事,说清楚。’那人又说:‘吴姓留神听着。我们都是绿林好汉,从这里路过,想借点盘缠。又听说你喜欢结交绿林朋友。所以把事情说明,不敢惊动你的邻居。’我听了这话,一时动了义气。我说:‘各位既然看得起我,我心里很感激。何必打扰邻居,我家里就有银子。要盘缠我奉送,四海之内都是朋友。’大人,我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众贼当真了。他们都说‘好朋友!在市井之中算得是一号人物。大家既然遇到一起,就结拜为弟兄。’我万般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勾结贼匪
“大人,我实在无奈,就跟他们结拜了。白天他们到村外漫洼之中,藏在玉皇庙,打劫过往行人,晚上到我家里落脚。我想着把这件事报告官府,派人捉拿他们,又怕画虎不成反连累一家人性命。不瞒大人说,他们劫来的财物分给我一股,我一时贪财,只顾眼前利益,忽略了害处。”刘大人说:“这算是你招认强人的原因。他们来的时候,你不该招惹他们,给他们点盘缠,这是正理,何必结拜什么朋友呢?你想着要是不答应,又怕他们翻脸,是不是?”“是,大人的恩典。”刘爷说:“你绝对不该坐地分赃,跟他们勾结。你既然在公门当差,难道不知道律条吗?坐地分赃、知情窝主,该判什么罪?再者,杨家的事要是不是盗案、不是强盗打劫,没有动起干戈,没有伤人命,你的罪轻不轻?这都是你在窝里窝贼,不放武举回家,才生出这件事。”
刘爷怒气冲冲地说:“皂役,快如实招供!”吴信又磕头说:“大人青天在上听。杨家弟兄算是多管闲事,自己惹来灾祸。那天我家里摆酒宴,款待众寇。有手下人报告说有一个客人,单身独骑,行李很重,住在龙潭客店。他们听说后立刻去了一半人。龙潭码头得到消息,说客人投奔杨举人。众贼人随后到杨家去,要搜查举人宅内。举人不管是不是正理,跟客人又没有亲。弟兄俩咬定牙关不肯给,因此翻脸动手。杨家弟兄原本勇猛,单刀纯熟,武艺精湛。他们杀败八个贼,伤了两个,回到我家。大家商量出毒计,杀了两个受伤的人。晚上又到杨家去,把人头扔在院子里。不过给他们官司打,众人心里才平衡。谁知本官想趁机捞一笔,要杨家几千银子。我既然在公门当差,应当奉承知县。所以跟举人说,谁知他们弟兄俩不答应。”
隐藏秘密
“大人,杨家弟兄不知道这件事,知县才把他们扣起来。这件事与我无关。”刘爷听了,摇了摇头说:“不对,不对。这中间还有别的原因。难道你不知道众贼人去杀杨姓的家口?你得如实说!”皂役吴信说:“大人问得太仔细了。杀人的是众盗,抓住他们应当偿命,何必一直追问我呢?我干脆全说出来。我因为杨举人的父亲是个捐纳的州同,我到他家催差,他不但不给,还叫家里人把我痛打了一顿。后来他还亲自到衙门,跟县官当面讲,把我打了一顿板子,把差使革退。后来换了官府,我才当上衙役。这段冤仇,至今有十四五载没报。上月遇到这件事,我想起旧恨,所以在中间窝挑本官,扣住他弟兄两个。这是实情。这就是以往的事。”
贼匪信息
刘爷听了皂役的话,气得直咬牙。他说:“好一个万恶的奴才!无情无义,比蝎子还狠,真让人恼!胡知县,你都听见了吧?”胡有礼赶忙跪下,不住地磕头说:“大人开恩!”刘爷说:“不用你害怕,事情还没了结。等着圆案的时候,再处理。”知县磕头站起来,退到一旁。
刘爷又说:“来人。”“有。”“你们把知县、皂役严加押带,不许徇私。”“是。”刘公又说:“两村的地方、王自顺、盛公甫,你们暂且下去,等着拿住贼人的时候,再来听知县磕头站起来,退到一旁。
刘爷又说:“来人。”“有。”“你们把知县、皂役严加押带,不许徇私。”“是。”刘公又说:“两村的地方、王自顺、盛公甫,你们暂且下去,等着拿住贼人的时候,再来听审圆案。”“是。”众人答应着磕头,站起来出衙去。承差把知县、皂役押带出衙。
刘爷接着说:“杨文炳、杨文芳。”“有。”“举人伺候。”
刘爷说:“举人留神听。因为仗义才生出这件事,这也是上天注定。老母举家遭陷害,世上闻知真可怜。你们暂且回家,把老母安葬。妻子的尸体也入土,先把这件事了结。劝你们不要灰心丧气,要奋发图强,光宗耀祖,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我刘某爱惜人才,你们正当年轻,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武举正好跟随我,何不效力争功名?本府说的话对不对,你们弟兄好好想一想。”弟兄俩听了,磕头说:“大人,举人弟兄遭遇奇祸,上天注定难以改变。幸亏大人明察秋毫,拨云见日。举家的血海冤仇有日报,死鬼黄泉都感激。多蒙大人提拔,再造之恩很重。愿大人宅门之内身体康健,官居千载受皇恩。葬埋合家事完毕,回来侍奉大人。”弟兄俩说完,点头起身向外走。回家葬母暂且不表。
刘爷吩咐退堂,站起身来,点鼓开门往外走。吏役散出官衙,刘公进了内宅门。刘爷进房坐在座位上,大勇张禄在左右两边。刘爷笑着说:“大勇,咱们商量商量怎么捉拿贼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