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困倦的几人好像瞬间变得精神起来。
他们看着窗台的座机,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
铃声响了十几秒,最后还是郑权下床点了接听开了外放。
“起床了吗!”
“今天公司顶楼四十二楼需要打扫,凌司和封渡你们两个去一下。”
“然后宫伊你们三个去地下停车场,最近有员工抱怨停车场的垃圾太多,耽误他们出行。”
还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不过可能是因为座机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失真,一卡一卡的。
“快点打扫完啊,我会让人去检查的。”
“真的会检查的!”
最后一句话带了些警告的意味。
根本不需要他们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他们几个望向窗外,刚刚还黑着的天现在已经蒙蒙亮,抬眼望去天空中的倒计时也只剩下十多个小时。
封渡只是坐在床边抱怨道,“这才几点啊,就要去工作。”
他看到床边的闹钟,“才五点半……”
封渡苦哈哈道,“谁家好人起这么早工作啊!”
郑权回到自己床上把电脑收进背包,“还是有的,比如我。”
他皮笑肉不笑。
身为程序员,昼夜颠倒奋战天明那都是常事。而且他已经是在一众码农里为数不多有头发显年轻的了。
曾以封一直没有说话,封渡凑近一看,才发现他坐着睡着了。
“醒醒醒醒,别睡了,要工作了。”封渡抬手按着他肩膀晃了晃他。
“嗯?”他迷迷瞪瞪睁眼,眼神中透露着迷茫,“怎么了这是?”
郑权轻踹了他一脚,“就不该叫你,扣工资就有你乐的了。”
扣工资?
曾以封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又很快恢复清明,他起身穿鞋,“对,可不能被扣工资啊。”
凌司坐在旁边,见都收拾好了,便道,“那就走吧。”
他拍了拍宫伊的肩,没有什么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冷淡,他对他道,“一会儿见。”
然后又对和自己分外一个组的封渡道,“还不跟上。”
封渡晃了晃神然后和他们三个道了句“待会聊”就跟了上去。
宫伊皱眉,手不自觉放在刚刚凌司碰过的位置,不思其解。
他又抬眼看了天空。
也确实没看出什么不同,计时器也在一分一秒走着。
倒计时还剩九个小时。
直到郑权把他叫回神,“宫哥,想什么呢。”
“该去工作了。”
宫伊点头,跟着郑权和曾以封走了。
……
凌司和封渡拿着拖把和水桶打算坐电梯上去。
漆黑的走廊只有电梯旁边墙壁上的安全指示牌发出一点荧绿的光,还有微黄亮光的电梯按键。
封渡皱眉疑惑道,“都五点半了怎么还没有灯光,怪吓人的。”
周围寂静的吓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空旷回响。
封渡莫名的心里发毛,走着走着离凌司越来越近。
他们来到电梯门前,按了电梯等着电梯下来。
凌司看着旁边的小显示屏上不断减小的数字,百般无聊的等着。
电梯最终停在了三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封渡率先走了进去,凌司紧跟其后。
凌司靠在电梯上扶着把手看着电梯门发呆,没过几秒钟,就听见封渡在旁边尽量放松的声音,“凌司,刚刚经理说的顶楼是几楼来着?”
经理就是那个电话里的中年男人。
凌司这才看向封渡,“四十二楼,怎么了?”
封渡侧靠在电梯上撑着身子,指了指电梯按钮让凌司自己看。
凌司望过去。
上面最大的数字,也只是40,而不是四十二。
封渡道,“凌司,电梯没有四十一,四十二层。”
“少了两层……”
凌司:“是吗,白天坐电梯时……”
他忽然发现有关昨天的记忆有些模糊,他确实不记得电梯一共有几层了。
不太对劲。
偏偏封渡发现了不正常却忽视不正常,颤抖着对凌司道,“那就先坐到四十层吧。”
凌司思绪在挣扎,但也没有什么反应,默认了封渡的动作。
……
宫伊跟着曾以封和郑权坐电梯来到了地下一层。
车库里满满的都是车,并没有因为是清晨公司员工还没有上班而减少。
郑权道,“宫哥,咱们从哪里开始?”
曾以封看了眼偌大的地下车库,吞了吞口水垂头丧气道,“分开比较好吧,分开弄得快。”
宫伊下意识反驳,“不行。”
他话说出口后便眉头紧锁,但他的刘海比较长,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宫伊缓和了语气,对他们道,“还是一起吧,一起打扫还能有个伴儿,说说话什么的。”
曾以封没说什么,反正他也只是提个建议而已。
宫伊和曾以封提着桶,郑权在前面拿着夹子捡起垃圾往桶里扔。
“这样要弄到什么时候啊,这活真不是人干的,你说是不是,宫哥?”郑权一边工作一边抱怨。
宫伊随意点头。
曾以封也在暗戳戳抱怨。
什么辞职不干了,什么太累了。
宫伊没有参与谈话,就这么听着。
他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所有人状态都不对。
但是哪里不对他又看不出来。
或者说是有些头绪,但是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他们只能这么往前走着。
地下车库的灯随着声音亮起。
曾以封好像听到了什么吼声。
宫伊也听见了,他们顺着声源望去。
还没等看到什么,但是危机感已经让他们的脚让他们往反方向跑了起来。
曾以封大喊,“什么东西!!!”
郑权尝试回头望去,但是瞬间又回头继续跑,“不知道啊!!”
“那你跑什么!!”
“不知道啊!看你跑我就跑了!!”
曾以封不说话了。
宫伊带头躲在车子后面,喘了口气对他们道,“是狮子。不止一头。”
曾以封:???
郑权:!!!
是他们想的那个狮子吗?
你是说,在公司里,出现了动物园里或者野外才能看得到的狮子?
“吼——”
他们这次确实是听到了。
“不是,为什么啊。”曾以封不明白。
宫伊: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随着兽吼越来越近,三人慢慢往后面挪动。
刚刚没注意,这些狮子,好像是从公司的电梯里跑出来的。
郑权紧张得脸有些发白,拽住宫伊的胳膊,声音发抖,“宫哥,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宫伊尝试把他们面前的车门撬开。谁知没怎么用力,车门就开了。
他来不及细想,赶紧让人上车。
或许在车里能躲得了一时。
宫伊双手扶着方向盘,额头抵在上面,微微阖上眼睛。
从接到任务开始的所有事情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
记得住的,记不清的,正常的,异常的。
宫伊忽然睁眼,但是并没有动作,他问,“郑权,你叫我什么?”
郑权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他现在还处于紧张之中,但是人问了,他也回答道,“宫哥啊。怎么了吗?”
宫伊又问,“我的全名?”
郑权:“宫伊。”
不对……
宫伊眉头紧皱。
郑权应该不知道他的名字才对。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郑权他的名字。当初过完副本他用李华这个名字带过去了。
而且再次一起过副本只有他们三个互通了姓名。
当想明白一点,接着来的所有疑点都展现出来。
这次组队,可以说那三个人是第一次见,可是现在却又表现得非常熟稔。
郑权叫他宫哥。
曾以封随时随地的抱怨,抱怨自己被扣工资。
凌司的反常。
凌司不会用那种语气对他说“一会儿见。”
还有他自己。
可是……
就算是这样……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一声狮吼几乎穿透了宫伊的耳膜,他瞬间抬起头。
几头狮子围在这辆车的周围,正在用爪子对这辆车不断拍打。
宫伊一脚一个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就像现在,这辆车,轻易就打开的车门,没有钥匙就能开动的车。
以及突然出现的肉食动物。
一切都没有逻辑。
一切都无迹可寻。
宫伊开着车不断往前冲,撞了一辆又一辆。
曾以封和郑权都快要撞成脑震荡了。
曾以封有些崩溃,“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宫伊理不直气也壮,“不会啊。”
郑权在旁边弱弱道,“我来吧……”
他们紧急换了位子。
“往哪开啊?”他问。
宫伊道,“往出口开。”
虽然他觉得可能开不出去。
后面的狮子还在追着,车库里车的警报声响了一辆又一辆。
曾以封回头看着穷追不舍的动物,“不是?谁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啊。”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
郑权虽然一直开着车跟着指示路标走,但是似乎在原地转圈,根本没有走出过车库。
眼看着几头狮子马上要扑了上来,宫伊突然汗毛竖起一个激灵,立刻道,“弃车!”
说完立马打开车门扑了出去。
他在地上滚了几圈,脸也被蹭出血痕,胳膊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折,好像是断了。
曾以封和郑权也差不多。
但是奇怪的是,伤成这样,宫伊居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几乎没有痛觉。
既然没有痛觉,也就不在乎这些伤口,他们三个紧忙跑开。
原来的车已经被几头狮子压扁,看不出形状。
不过经此一事,狮子似乎也累了,就那么趴在车上休息。
他们三个躲在车后面气喘吁吁。
郑权喘着粗气看向宫伊,“原来哥叫宫伊啊。”
宫伊眉眼微动,“意识到了?”
郑权点头,“在哥问完之后。”
曾以封莫名,“你们在说什么?”他又看向趴在那里的狮子,嘟嘟囔囔道,“不行,回去就辞职,这活干不了一点。不是人干的……”
宫伊捂着胳膊,看了眼郑权后,闭眸深思片刻,睁开眼后问道,“你身上的伤疼吗?”
曾以封的腿形状也不太对,甚至血流得有些吓人,但是他面不改色,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他不知道宫伊为什么这么问,他疑惑道,“当然疼啊……”
曾以封忽然顿住,眼中闪过些许挣扎,然后在挣脱什么。
等曾以封再次开口,宫伊就知道他也恢复过来了。
“哥啊,怎么回事啊。”曾以封委委屈屈。
宫伊喘了口气,摇头,“不知道。”
“但是……”
“大概有个想法……”
还没等宫伊说什么,他们就听到狮子那边有了动静。
宫伊小声“嘘”了一下。
三个人鬼鬼祟祟扒着车,从背面往那边望去。
狮子没动,只是喘着粗气。
宫伊这才看到他们的身上原来有些伤口,明显不是他们造成的。
更像是刀伤。
不过……
既然它们没有动,那刚刚的声响是哪里来的?
突然,他听到两声熟悉的刺破皮肉的声音。
还没等反应过来,宫伊便被捂住口鼻,被一刀刺进了身体。
宫伊:???
发生了什么?
他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却很快失去了意识。
谁杀了他们?
这里还有第四个人?
不对,听声音……
应该是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三个人……
……
凌司和封渡坐着电梯,还没等电梯到达四十楼,便在十四层停了下来。
封渡被吓了一跳,凌司回神。
“我去,这么吓人的吗?”封渡凑到凌司身边。
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是一片漆黑,并没有人。
凌司皱眉,伸手打算按键把电梯关上。
封渡紧张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电梯门缓缓合上,外面的黑暗也越来越小。
不过,就在门快要合上的瞬间。
突然伸出一双手扒住门框。
封渡发出尖锐爆鸣,震得凌司脑袋有些发蒙。
电梯门感应到了什么,又缓缓打开。
走进来两个人。
和他们穿着一样的工作服。
凌司想看清他们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不过封渡却是什么都没注意到的样子。看到进来的是人,瞬间就不怕了,还随口抱怨道,“真是吓死我了。你们是谁啊?”
对面两人其中一人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们是来为你们善后的。”
封渡道:“善后?”
“嗯嗯。”对方点头。
凌司能感觉到哪里不对。
这种感觉很缥缈,一切都是模糊的。
但是就是抓不住。
他们两个上来后,电梯就再也没有停下过,径直上了四十楼。
电梯门打开。
不是很长的走廊,前面就是通往上一层的楼梯。
那两个人道,“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们。”
“我们会为你们善后的。”
凌司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封渡已经先他一步走了上去。
他踩上台阶,慢慢走了上去。
强烈的不真实感涌上来。
凌司忽然回头。
台阶下,走廊的中央。
是和他和封渡一模一样的脸。
“凌司”和“封渡”正在微笑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