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吃成这样,阮夫人也没有斥责她,只是她在祠堂饿了那么久一出来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怕对她肚子不好。
“慢着点吃,先吃点饭。”
阮冰如扒了一口饭,又开始咬肘子,对着一旁的秋梨喊道:“帮我热壶酒来。”
吃饱喝足,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身上的精气神也都回来了,身上也暖和了,跳下床来,微微活动一下筋骨。
笑着对阮夫人道:“母亲,能吃饱真好。”
阮夫人哭笑不得,不知道她是在怪自己,还是劫后余生的感叹。
见小姐高兴,身子也好了,秋梨便在一旁道:“外边下雪了,鹅毛大雪,好大一坨,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阮冰如一听下雪更加高兴了:“真的,我们快去瞧瞧。”
阮冰如跑到门边,将门打开,只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雪不仅大,下得也绵密,一个接着一个,根本看不到其他景象,只能看见白白茫茫的如一片片白色绸缎从空中落下。
阮冰如走出门,将手伸出廊外,一大坨雪花飘落在她的手上,收回手,一片一片的雪花清晰可见,不多久就消融成水,从她指缝间流出。
突然轰隆一声,而后是鼓声,再接着是嘈杂的人声传来。
阮冰如对着屋内的母亲道:“那边不知发生了何事,是不是爹提前回来了?”
阮夫人赶紧从屋内出来,只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定国公归府。”
阮冰如高兴道:“真的是爹回来了。”
携着阮夫人的手往前院走去,绿影慌忙地给阮冰如披上大氅,阮冰如随意系了一下,等不及往前院跑,所有人跟着一起去了前院。
阮夫人路上还有些疑惑:“你爹爹以往回来都悄无声息,今日怎么弄这么大阵仗。”
阮冰如忙解释:“这次大败大疆,估计是皇上嘉奖。”
阮夫人高兴道:“是,是,是。”
可两人走到前院,脚步顿住了,阮夫人差点跌倒,幸好阮冰如搀扶着,刚刚还满心欢喜,如今已坠入深渊。
庭院中停放着一口棺木,皇上就站在一旁,身后跟着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丞相,太傅,满朝文武大臣都来了,都是一脸的悲痛。
阮夫人和阮冰如有些错愕,有些不敢相信,不是说定国公回府吗,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这棺材里的又是谁。
阮冰如拉着母亲上前给皇帝行礼,还没跪下去,便被皇帝搀扶起来:“快快免礼。”
“谢皇上。”
两人转眼望着棺木,心底生出一阵悲痛,可心里就是不想相信,阮夫人有气无力的道:“皇上,这是...”
晋帝深深哀叹:“国之不幸,百姓之不幸,朕之不幸啊!定国公他...哎!”说着,流了几滴眼泪出来。
阮夫人一听,差点没站稳跌倒下去,秦嬷嬷赶紧扶着她,阮冰如更是不相信,他爹爹是定国公,是大晋战神,征战沙场几十年,鲜少有败绩,如今怎么会。
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闺阁之仪,跑到棺木前,将棺材盖推开,所有人都是一惊,有人想要去阻止,被晋帝制止了。
棺盖打开,里面安安详详地躺着个人,正是定国公。
阮冰如悲痛,还是不敢相信,陶菘然说大疆只有两万兵,已经被爹爹赶回老巢,只要安置好边防,就能回来的,如今怎么是这样回来的。
爹爹是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呢,阮冰如伸手拨动定国公身子,喊道:“爹,你醒醒,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呀 !”可是无论怎么拨动,爹爹就是一动不动,就是不肯睁眼。
“妹妹!是真的。”
阮冰如一听是哥哥,赶紧转身,见人群中出来一个人,那人坐在轮椅上,被银月推着,银月已哭得满脸泪痕。
怎么会这样,阮冰如不相信爹爹会死,不相信那个生龙活虎的哥哥会坐到轮椅上,跑向他,将他的衣服掀开, 露出一条断了的残腿。
阮冰如往后跌开,跌坐到了地上,眼泪这才开始刷刷的往下流,陶菘然赶紧上前,将她扶起。
阮夫人见到儿子,快步走到儿子身边,英俊威武的儿子如今已憔悴如枯木,眼窝凹陷,眼神毫无生气,满脸清瘦,头发好像随意束上去的。
“我儿啊!”
阮冰澈不敢直视自己的母亲,低下头去:“母亲。”
阮夫人走到棺木前,望了望自己的丈夫,将军百战死,她做过无数次的梦,梦到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又或是尸首分离,找不到尸身,时时为他担惊受怕,没想到这一日真的到了,她该如何承受,可今日皇上、皇子和各位大臣都在,总得要人来主持大局,现在不是她该悲痛的时候。
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对着空处喊了声:“管家何在?”
高管家从人群走出:“夫人,老奴在。”
“将棺木盖上。”
阮冰如一听,赶紧挣脱陶菘然跑到棺材前拉着阮夫人的手:“不要啊娘。”
阮夫人将她拉到一旁,拍了拍她的手背:“让你爹入土为安。”
“管家,设灵堂,挂丧幡,设宴招待皇上和各位大人。”
走到皇上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请皇上去大厅稍坐。”
国公府的下人顿时忙碌起来,设灵堂,抬棺木,挂丧幡。
天还在下雪,便把旁边的厢房收拾出来,摆上桌椅板凳,给众大人坐,烧上炭火,又端上茶来,虽然忙碌,但都有条不紊。
半个时辰的功夫,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灵堂已设好,皇上给定国公上香,而后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给定国公上香。
阮家一家人跪在一旁,阮冰澈拖着一条腿,也跪了下来。
待众人上完香,酒席就已经准备好了,众人开始吃饭,但都望着屋外,看皇上什么时候离开,他们才好起身走。
晋帝略吃了一些,安慰了阮夫人几句,要她节哀,便离席,给定国公拜了几拜,摆驾回宫了。
众人见皇上走了,都纷纷来告辞,劝阮家的人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