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月撒银光
岁安医馆偏院,玄垠坐在石桌旁,时不时朝芢煌所住的客房张望。客房内,蜡烛的暖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屋内却无一声响动。
冷冰心从外走进,望了客房一眼,继而对玄垠说道:“她还没醒?”
玄垠点点头。
“不进去陪她吗?”
玄垠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眼底流转出哀愁,许久才道:“不了,万一她突然醒来,看见是我……”
玄垠的话没有说完,但冷冰心却已经明了他的顾忌。玄垠抬眼望向冷冰心:“回去休息吧,明早我会和你们一起商量内丹事宜。”
“好,那你也注意休息。”
玄垠点点头,拿起手里的茶杯,失神尝了一口,感觉有点苦。
明月悄悄西移,屋内的烛光渐渐暗淡。玄垠走到门前,想再添些烛光,忽而,看见屋内有人影走动。他静静站在门外,眨眼间,屋内的火烛瞬间熄灭。
脚步声越来越近,玄垠迅速躲向石柱。门轻轻打开,芢煌面无血色的走了出来。她关上门,抬头看了一眼月光,眸中无神,自顾自的朝外走去。
玄垠默默跟在她身后。他随她来到活见山的石屋,在一棵细树底下看到了蹲坐抱膝的她。
玄垠的心始终被她牵动,刹那间,玄垠变成麋鹿,小心翼翼地走到芢煌的身边。
芢煌觉察声响,抬头侧望,眼中的泪痕还未来得及被风擦干,就正正对准玄垠的双眸。她静默看了他好久,随即望向前方溪流,缓缓开口:“怎么办,我好累呀。”
玄垠来到她身边坐下,芢煌的身体侧偏靠他。玄垠一动不动的直立着身子,良久,当他轻轻侧头观察她的动静时,芢煌早已睡了过去,只是,她紧闭的双眸两侧,还有未流干的泪珠滑落。
微微水波轻泛,一鹿一人的影子落在溪水之上,在月光的照射下,流动出模糊的倒影。
不知又过了多久,溪水中的鹿影不见踪迹,转而瞧见一个英挺男子,他的怀中,侧抱着一位安睡的女子。
玄垠将芢煌的头侧靠进自己的胸膛,她侧坐在他的腿上,双脚搭放的地面,也被玄垠铺上柔软的棉褥。
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柔声细语道:“累了就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翌日,芢煌睁眼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上盖有被褥,她的左侧,幻化成麋鹿的玄垠还在。
她没对多出的被褥有太多的惊讶,玄垠对此隐隐有了些猜测:莫非她一早就知道,它是他了。芢煌站起身,对朝“麋鹿”道:“和我走一走吧。”
“麋鹿”点点头,紧紧跟在芢煌身侧,他是真的想问问芢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我了,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若真是如此,那你和我,那我们是不是……还有可能!
玄垠脑中思绪万千,芢煌带他走向密林深处,在一处草木葱郁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看向远处繁盛的森林,叹了口气,转而面向“麋鹿”。
芢煌摸了摸“麋鹿”的面庞,继而抱住他的脖子。
这个举动让玄垠欣喜若狂,若她真的知道它是他,那么接下来她是不是就会揭穿他的身份,对他打趣一句“还装吗,我早就看穿你了。”玄垠的期待越来越强,眼中充满柔情。
芢煌的面庞在“麋鹿”脖颈处蹭了蹭,随即直起身,直视他的双眸。半晌,芢煌转过身指向深林,道:“回去吧。”
三个字将玄垠的期许打破,他使劲摇头,不想放弃以麋鹿待在她身边的机会。
芢煌拍拍他的额头,浅浅一笑:“去吧,你的生活是在阳光下的,我这里……不适合你。”
玄垠怔怔地立在原地,阳光下,是什么意思?在他想去一问究竟时,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芢煌早已往来时路走了回去。
玄垠望着芢煌的身影,想跟上她的步伐,但不知怎的,她的那句“不适合”一直回荡在玄垠脑中,令他久久难安,以至于驻足良久,一动也不敢动。
午后十分,岁安医馆
冷冰心敲了敲芢煌客房的外门,“嘎吱”一声,门缓缓打开。
芢煌对上冷冰心的目光,开口询问:“有事吗?”
“战神,内丹之事,我们想和你商量一下,请跟我来。”冷冰心领着芢煌向制药房走去。
制药房内,冷冰心转动了一下药柜方格上一个不起眼的方盒,只见刚才还规整的木柜,中心瞬间出现一道细缝,细缝向两边延展,一处密道就显现在她们面前。
冷冰心挥一挥衣袖,暗道两边的烛火瞬间被点燃:“请吧。”
芢煌微微点头,不一会儿就来到一间密室,密室同样灯火通明。
密室中心,一张木桌旁,三人早已恭候多时。除了玄垠,还有先前芢煌记不得但感觉认识的两名男子。
冷冰心让芢煌坐到玄垠对面,玄垠淡淡喝了一口茶,没敢看她:他不知她当下还愿不愿见到他,见到……他这个人。
芢煌不解地看向冷冰心,冷冰心坐到俊言身边,将一枚扳指推到芢煌桌前:“这是古漠扳指,你且拿去。”
芢煌看了一眼扳指:“为什么给我这个?”
俊言藏不住事:“缓解你神魔棍带来的剜心蚀骨之痛呀。”
“什么剜心蚀骨之痛,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阿惹……”俊言“惹”字的声音还未发出,就被玄垠握拳的咳嗽声给打断。
空气陷入一阵沉寂……
厄缘打破寂静:“你就收着吧,小……”
玄垠对上厄缘的双眼,厄缘“小”了半天也没敢说出后面的“储妃”二字。
他的脑中一顿狂想,终于想出一个词来:“……小家伙。”
芢煌注意到二人默默的交汇,没有拆穿,紧接着看向桌上的扳指,直接挑明:“万一阿惹也被骗了怎么办?”
“什么!”四人面面相觑,几乎异口同声齐叫道。
俊言沉不住气,开口直问:“昨天你在门外?你都听到、都知道了?”
芢煌点点头:“还有,我没有剜心蚀骨之痛,你们听他胡诌还不如直接问我。”
冷冰心偷偷看了一眼玄垠的反应。
玄垠的明眸直勾勾地盯着芢煌,看起来十分复杂,过了好久,这才开口:“你说的可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