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方宁脚步遽然一顿,错愕出声,与身侧同样一脸震惊的沈昱极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当即反身往声源处拔腿就跑。
暴雨冲刷过泥土,树林里散发着雨后的清香,掩盖了林子深处那一丝不易觉察的血腥味。
方宁与沈昱步履匆匆,小心翼翼地穿过潮湿的林地。
在半道上,两人迎面撞见了先前遇到的那位放牛人。
那人慌不择路,连牛都不要了,也不搭理方宁他们的问话,只顾叫着“死人了!”,然后横冲直撞地一脑袋从树林里窜出去了。
要方宁来点评,只能说他活像先前那只受了惊的野猪。
从他口中显然是问不出有效信息了,而现场也极有可能已经被人与牛的活动破坏。
方宁两人面色不由凝重起来,加快步伐朝树林里赶去。
很快,方宁在一棵高大的古树下站定后,一仰头,身形蓦地一顿——
对上了一双死人的眼睛。
空洞灰暗的双眼正阴森森地隔空望着她,黑色的瞳孔缩得如针细,看得人毛骨悚然。
那张镶着瘆人眸子的灰败面容上下颠倒,不用多说,这是一具被高高悬挂在树上的男尸。
且恶趣味的倒吊着。
这手笔让方宁有些熟悉,总觉得很符合一位故人的气质。
她晃晃脑袋摆脱掉那张不合时宜出现的人脸,心想自己大抵是想错了。
不过——
“师兄,我发现了点痕迹,快过来看看!”
她现在有了个更为恶趣味的主意。
正在不远处搜寻血迹的沈昱不明所以地被她唤过来:“在哪里?”
“那儿。”
方宁指了指头顶。
沈昱一时没有防备,下意识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下一秒便对上了那具倒吊着的尸体死不瞑目的脸。
沈昱惊呼一声,身体猛然窜出去,一下子蹦得有三尺高。
“没事师兄,他已经死了。”方宁偷偷绕到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昱被她拍得又是一个激灵,嗔怒道:“师妹!”
“我只是开个玩笑。”方宁从他背后转出来,佯装无辜地摊了摊手。
“我知道,但这并不好笑。”
沈昱人麻了,目前只能勉强维持一个好师兄的空壳子。
“但是师兄你很好笑,见了那么多尸体还这么胆小。”方宁心里说,面上只是微笑不语,就见沈昱看透了什么似的凑近了盯过来。
她见状不由心虚,连忙举起双手,乖巧地眨眨眼,在口前用手指画了个叉,示意自己以后再也不敢了,顺便陪着一个抱歉的笑脸。
“好了好了,先看看这具尸体吧。”沈昱拿她无法,只得把话题言归正传。
眼下没有听云寨的寨民,他们二人又是外乡来的异客,不能轻举妄动,只能从下方往上绕着尸体观察着看。
“是背后中刀,”方宁环绕过尸体一周下了定论,“我与林淼昨日临走时二寨主还活着,所以人应该是今早被杀害的。”
“可我们来到大祭司住所不久后,便是骤雨忽至。一般来说,寻常人此时再有约也不会出门——”
“除非,他是下雨前就被约到此地的,”沈昱接过她的话,“而凶手能引诱死者到这个树林里,必然是死者比较信任的人。当然,胁迫也有可能,或者是绑了带过来。但绑架自然有目的,要么图财勒索,要么报复害命。前者不太符合这里的情况,能像谁勒索呢。杀人泄愤有必要带到这吗?也没见有什么过多的折磨手段,那直接家中解决即可。若是杀害老三老四的凶手,那倒是有点意思。能趁其不意背后捅刀,说明死者被捅时处于放松状态。因此我更偏向前者。”
“假如是雨前行凶,那便糟了。这么大的雨,凶手只要谨慎一点,现场还能留下什么呢?”方宁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旋即环顾周围。
果然,现场已被破坏,无论是原本应有的血迹,亦或者脚印,甚至在两人路过这片树林时,嗅觉一向敏锐的方宁都未曾察觉出其中的血腥味。
倘若不是放牛人路过这片树林,又恰巧抬头看了那么一眼,或许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以后人们才会发现这具被悬挂起来的尸体,更别提找出凶手了。
“喂!那边两个外族人,你们站在那里想干什么?”一声愤怒的呼号打破了两人的思绪。
方宁与沈昱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带着身后一众寨民冲了过来。
走在最前的除了大祭司,还有大寨主、五寨主与几个长老。
两人见状后退几步,与那具尸体保持了一个较为妥当的距离。
“老二!”大寨主见到尸体,先是一愣,接着紧抿着嘴,想要扑到尸体上,却又害怕什么,踌躇原地,一双眼越发红,目中满含忧伤悲痛。
“是不是他们杀了二寨主!”有人用着寨子里的话喊了这么一句,人群顿时群情激奋起来。
几个身穿长袍的长老更叫嚣着:“我就说他们两个是不祥之人,不该留着。”
“依我看,老三老四本就是被他们两个潜在暗中杀害的!现在他们直接出现在寨子里杀人。一切都是他们所为!他们的出现距离三寨主、四寨主死亡的时间太近了!这些年我们寨子平静安稳,从没有过这类事,怎么他们两个出现的前后,就开始死人呢!是先祖不欢迎他们,是在告诫惩罚我们,他们两个对此地图谋不轨,绝不能留!”
五寨主亦点头认同,转向兀自悲伤的大寨主,询问:“大哥你看呢?”
大寨主正对着尸体垂头默哀,闻言摆摆手,“我现在神思不宁,无暇思虑,我先缓缓。你们决断吧。”
其实,方宁早有感觉,寨子里的一些民众对她与沈昱的到来并不喜欢,带着警惕与排斥。
咚咚!
“肃静!”为首的大祭司拄着手杖在一块石头上敲了敲,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睛随之在人群中巡视了一圈。
这下无人敢说话了,只有领路的放牛人壮着胆子走出来解释此事应该不是方宁两人所为,同时将自己见到尸体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大祭司,”方宁走过来向他行了一礼,“先检查一下尸体吧。”
大祭司见到了她凝重的神情,随即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命人将二寨主的尸体放下来搜查,接着又派另一群人前往二寨主的屋子查看。
寨主们的信物异常宝贵,即便不贴身放着,也会找一个大祭司知晓的隐秘地点存放妥当。
如果二寨主身上和那处地方都没有的话,那是绝对丢失了。
方宁向大祭司说了自己和师兄的一些推断,听到没法通过痕迹来找到凶手,大祭司的面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没过多久,二寨主身上信物失窃的消息就被大祭司的亲信传回。
身后的寨民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嚷嚷着,或莫衷一是,或指责方宁、沈昱贼喊捉贼。
大祭司马上意识到局面有些不对,赶紧朝方宁二人附耳过去,只对急匆匆的两人说了一声:“请二位大家快到我住处去”。
方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看明白情形的沈昱拽住手腕。
“快走!”他低声对方宁道。
两人就要趁乱离开,却不知有哪个眼尖的人厉声叫道:
“不好!他们要逃!”
“快!堵住他们!不能让凶手跑了!”
“对!抓住他们祭天,祭祀先祖!”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煽动了几句,呼啦一下子群情激奋起来,乌泱泱地朝方宁与沈昱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大祭司见此情形,心知不妙,使了个眼色让心腹一同随之混入人群。
他紧盯着奔跑的人群。
雨后小径泥泞,不少人没跑多远就摔了个狗啃泥,有十一二个人身手敏捷,目标明确,直冲着两人的背影追去。
大祭司用手杖抵着地面,朝站在他身后的大寨主、五寨主与几位长老转过身体,那张布满皱纹的面容上,眼皮慢慢地掀起,一双漆黑的眼睛面无表情地望着几人。
“老大,此事应当是你自作主张吧?”他神色发狠地敲了一下手杖,冷冷地向大寨主发问道:“这么大的决策,你也要把我瞒在鼓里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祭司了!”
大寨主闻言却不为所动,倒是一旁的五寨主站了出来为他说话:“一个多月里三个寨主接连死去,怎么能叫寨子里的人不风声鹤唳!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吗?不是他们所为是谁呢!”
“是啊,说来寨子里也有一阵子没有祭神了,上次的仪式又被这两个外乡人打断,是不吉之兆。或许就是那次引发了神怒,不如就借此机会告祭神灵,用那两个外乡人来祭祀上天。”一向支持大寨主的长老也颔首附和。
其他几位长老也都纷纷表了态,站在大寨主身边,把大祭司气得拂袖而去。
方宁与沈昱虽然脚下生风,跑得很快,但心里很是没底。
沈昱想终究是人家的地盘,出了寨子茫茫林海,人生地不熟,很容易被抓回。
而方宁则想梭罗国宝藏还未查出,绝不能轻易离开,该如何稳妥的留下,活着
“啊!”忽然,刚跑出寨门的沈昱突然痛呼出声,踉跄着向前扑倒。
方宁回头,正见师兄杯埋伏的捕兽夹夹住了脚踝。
“师兄。”方宁心里自责方才光顾着自己,没有拉着师兄一起让他落了单。
她忙去帮沈昱挣脱捕兽夹,谁知一张布满小刺的大网从天而降,眼见者就要要将二人笼罩其中。
方宁用隐星镖愤怒的劈开大网,斩断捕兽夹,望着围拢过来的人,眼中顿起杀意。
她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善类。
若这帮人真想杀了他们祭祖,她不介意先把他们杀了祭奠一下自己和师兄这两日受的苦。
正当她松开沈昱的手,估算先拿哪个开刀时,忽然几支利箭自身后与身侧射来。
她顾及着沈昱,慌忙帮他抵挡,却也因此而再次同刚入林子那般着了道,被寨子的人抛出的迷药迷晕了。
月明夜深,篝火跳跃。
篝火外围的地上画着大大的金木水火土的五行阵法,寨民们穿得色彩艳丽,围绕着火堆跳起欢快而奇异的舞蹈来。
角声、人皮鼓声、铜铃声、人骨琵琶声,悦耳的、诡异的声响都一齐发了出来。
人们乞求着神明的恩赐,期待来年的丰收与和顺。
这就是听云寨最隆重的一种祭祀方式。
可惜,这样的场景,被结结实实捆住的方宁和沈昱却看不到了。
两人都被遮住双眼,手脚被反绑着关在漆黑的房间里,只能单凭外界传来的乐声与喧嚣声判断发生了些什么。
“师妹——他们这是在举办庆典?”沈昱仔细听了许久,还是不太能分辨出来多少信息。
“也算吧,”方宁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回答,“他们应该要将我们用五行祭祀的手法献祭给神明。我砍头,你活埋。其他三个尸兄该如何你懂的。”
听完这话,沈昱不满的哼了一声,还有心情对她开玩笑道:“不讲理啊,凭什么师妹死得那么痛快。”
方宁无奈的瞥了眼沈昱,“因为五行祭祀遵循五行而生,需要有五样分别呼应着五个属性的东西供奉在前。三寨主善水,因此属水;四寨主平时是个打铁匠,所以属火;而二寨主被吊在树上,正代表了木。而你我,也不过就是他们从剩下的两个属性里随便挑一个罢了。”
方宁将自己对于五行祭祀的了解和猜想全盘托出,说着,袖中藏着的匕首滑到掌心,一点点割开了绑着自己手脚的粗糙草绳,舒展开身体,一把撤下遮挡视线的黑布,环顾四周环境。
“咱们正处在大祭司的后院里。大祭司是没办法保住咱俩啦。我们要自寻生路。”她想用小刀将沈昱身上的绳子挑破,将他也从束缚中解救出来,却见沈昱似乎是察觉到了她要干什么,反而朝她无声地摇摇头,道:
“咱们对这里不熟悉,说不准他们留有后手,早就想到咱们会逃,不知还有什么奇怪的陷阱等着我们。要另想法子。”
方宁动作一顿,将匕首重新收入袖中,低声道:“法子我有一个,多半可行。辛苦师兄在此等候我片刻了。”
话音刚落,就见她动身翻出了窗户,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寨子里的篝火未灭,歌舞声从远方传来,大祭司住处的灯却不剩几盏了。
大祭司背着手在屋内踱步,心里五味陈杂。
他很惆怅,今日据理力争才得到将方宁与沈昱安置在他住处的权力,但待到黎明时分的祭祀该怎么保住两人的性命呢?
“笃笃笃!”
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将沉浸在忧虑中的大祭司猛地唤醒。
他以为是哪位寨主或长老前来商谈事宜,等拉开门才发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早已被逮到关在后院的方宁。
“大祭司。别出声啊。我没恶意。我有办法保全自己了。需要您配合下。”方宁一边笑吟吟道,一边不由分说地挤进来。
“你、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方宁顺手将门迅速地合上,以防有什么人无意中看到了这里,口中则答着大祭司的话:“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我师兄该怎么出去!”
“如果贵寨想要快速找出凶手,那么就不应该那么随意地杀死我们,”她义正严辞道:“我可以拜托大祭司,见见大寨主与五寨主吗?”
大祭司不解道:“见他们做什么?你还想再被抓一次。或者早点去死吗?”
话刚说完,竹门被不合时宜的敲起。
大祭司被方宁的话搅得心烦意乱,随手就又打开了门。
“老大?老五?”他蓦然一惊,眼神不住的向一旁瞟,手上一使劲就想把方宁往边上推。
“这不是那个异乡人吗?她怎么会出现在大祭司的房间里?”
五寨主察觉大祭司似乎在遮掩什么,警惕的跨进门来,一眼便捕捉到了方宁的身影,厉声责问。
大寨主也登时抽刀戒备,追问:“难不成你与他们是一伙的吗?”
这样的误会大祭司可承受不住,忙否认,但又支支吾吾答不出方宁为何在此,只得照实道:“她想见你们俩。且看看她有何话说吧。”
这时,方宁自顾自地在大祭司房内的圆桌前坐下,自己沏了一杯茶。
趁着这个六目相对,冷场至极的空档,方宁简要地说了一番自己的诉求,并且提出自己有手段能迅速找到这么多起案件的凶手。
“我想各位与梭罗国宝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我先前的推断,凶手熟悉寨子,必然是久住在此地的寨民。而取走几位寨主的信物,是知道信物对打开宝藏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知道死者不会同意交付,才动了杀心夺取。所以,.....凶手所做的一切的目的是想打开贵寨守护的宝藏。”
“你怎么知道宝藏的事?”大祭司闻言一惊,不可思议的打量着方宁。
五寨主露出了凶恶嘲讽的目光,“不打自招啊。”
方宁无奈的直指脑袋,道:“靠这里啦。凡事多动动脑子,少冤枉人呗。”
五寨主又欲发难,被方宁抢先道:“但是,我认为凶手没那个本事找到宝藏入口。因为进寨前,我看过山脉的风水,找到没那么简单。当今,非我浑天派弟子不能解。我会寻龙点穴,我可以在寨子里展示,进而吸引凶手抓我帮他找宝藏,让其主动出击,这样我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抓住真凶啦。”
“不过是一些传说和推测。”大寨主半信半疑。
方宁扬着下巴,理直气壮的反问:“哦,难道你们不是推测吗?你确定杀了我们,就万事大吉了吗?万一还会继续死人呢?你们再杀谁?杀寨子里的人吗?那你们祖先和神明岂不是会为你们的愚蠢更加勃然大怒?笑死个人。”
两个寨主一噎,吃瘪的不知如何接。
大祭司对觊觎宝藏的人是绝对的零容忍,立刻对两个寨主道:“我觉得可行。不妨给他一次机会。事关重大,不能轻易乱杀。”
“你如何证明不是为了活命胡乱编诌的本领呢?”大寨主想了想,道:“如果你真懂风水,不如测测我半个月前丢了的那条骨链珠子现在在哪里?你若说对了,我就信你,放了你们。”
“‘甲震乙离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门,庚日失物兑上找,壬癸可在艮上寻’......”
方宁背着手,口中念念有词,目光如炬的盯着大寨主,绕着他走了两圈,接着噗嗤一笑,道:“您可真会耍人玩啊。半月前您的珠子确实丢了,但第三日找到了。在屋子外的水缸旁找到的。现在您没有戴在身上,而是放在床头了。对吗?”
见大寨主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方宁补充道:“哎,您可别说我偷窥啊。半月前我都没进山呢。”
大祭司、五寨主皆好奇的望着大寨主。
大寨主重重的点点头,“她说的没错。放人吧。我只给你三日时间,抓不到凶手你照样要死。”
方宁松了口气,急忙让大祭司放了师兄,又给师兄仔细的包扎了伤口。
“师妹,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放人啊?他们该不会憋着什么坏吧?可靠吗?”沈昱一边揉着肿痛的小腿,一边纳闷的询问,
方宁安慰道:“你别管了。安心养伤,老实呆在自己屋子休息两日,没事儿别乱跑。相信很快就有答案了。我现在出去忙一下。”
望着师妹一副“别跟着我,别多问的”决绝神色,沈昱知趣的闭了嘴,发誓绝不添乱。
出屋后,方宁便在寨子里各处游走,同孩子们玩耍,时不时在人前露两手大小六壬寻物之技,以及风水寻龙的本事。
寨民们从大寨主、大祭司的口中得知,外来的两人并非祸害,也没有杀人,完全是被冤枉的,便不再有过多的防备和恶意。
对方宁的本事无不称赞羡慕,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两日,几乎整个寨子的人都来看方宁表演,还有找她帮忙寻丢失的物件和老母鸡、小黄鸭。
方宁前所未有的感觉炙手可热,同时也预感凶手在一步步靠近自己。
果然,不出她所料,第二日夜里将近子时。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等待凶手之际,渐渐感觉有些困意上头,四肢沉重使不起力来。
她没有过于惊讶或紧张,因为这正是她故意引诱这凶手上钩的伎俩。
虽然身体任人摆布的状态很危险,但她相信凶手一时半会儿不会杀了她,也不会让她受伤,毕竟还有利用价值。
她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困倦的闭上双眼,渐渐进入梦乡。
果然,片刻后,一个黑影自窗外翻了进来,身上还扛着个软趴趴的人。
黑影一把将身上的人扔在地上,转而捞起方宁,匆匆离开屋子,一路窜进树林,与夜幕融为一体。
淡淡的血腥味,从方宁屋子的窗户内飘散出来,无声的弥漫在沉寂的夜色中,穿过葱茏的枝叶,抚过一个隐在树后的人的脸颊。
那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好似在默默赞叹血的味道很好。
黑影、方宁都没有看到,那人藏在黑暗里,静静地观看着屋子里所发生的一切,而后悄然退去,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快步流星,那步伐矫健迅捷,还带着点兴奋,似乎在玩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