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凯因露出不悦的神情 。
“哼，居然能得到你的称赞，连路过的狗听了都会笑 。”
“您确定没问题吗？虽说精神力恢复了，但终究不过是大脑的错觉 ，要是您还想继续下去，可没法保证您的性命 。”
魔法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靠阿比乌斯记忆魔法恢复的精神力，是以冒着可能引发脑死亡的风险换来的等价交换 。
“所以呢？你是打算阻拦我吗？”
“您要是现在收手，这事就能到此为止 ，说不定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毕竟到现在为止大家都还没事，所以我才会提出这个建议 ，可要是您不肯放弃执念，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
“咯咯咯，你这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装作为我考虑，可实际上心里只有自己 ，你觉得我收手了，你的那些过去就能被掩盖吗？已经太晚了 ，在场的所有人，还有中了阿比乌斯·诺瓦魔法的学生们可都听着呢，你再也当不了校长了 。”
希罗内看了看那些失去记忆的学生 ，一旦魔法解除，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会成为他们的记忆 ，就算战斗能平安结束，那也肯定会出大乱子 。
“哈哈！现在才搞清楚状况 ？那干脆把所有人都杀了怎么样 ？那样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把这事掩盖过去 。”
阿尔菲阿斯微微扬起了嘴角 。
“开个玩笑罢了 。”
“那跟我一起干怎么样 ？我这可是在给你最后的机会 ，你不是要延续艾瑞娜留下的意志吗？来，看看我的成果 ，魔道生命体哈维斯 ！”
希罗内一行人顺着阿凯因指的方向看去 ，哈维斯像破布一样瘫倒在地上 。
“……嗯，是有点没什么看头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实验是成功了 ，要是你肯帮我，肯定能取得更高的成就 ，而且这才是艾瑞娜真正希望看到的事 。”
听到艾瑞娜的名字，阿尔菲阿斯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 。
“师父 ，您清醒一点吧 。”
阿凯因这时也终于露出了狠劲 ，虽说两人看似在闲聊，可实际上说的都是些没意义的废话 ，从一开始，两人就是水火不容的孽缘 。
“你觉得你能打败我吗？校长 ？真可笑 ，总是装作聪明，可做出的判断却还是那么愚蠢，你这一点真是从古至今都没变 ，阿尔菲阿斯 。”
悬浮在空中的黑暗力量再次聚合成了拳头的形状 ，见状，阿尔菲阿斯也缓缓抬起双手，准备施展魔法 。
“不，这样做是对的 ，愚蠢的判断有一次就够了 。”
阿尔菲阿斯将光子压缩在手掌之间 ，看到身为光魔法师的阿尔菲阿斯施展这种谁都会的光子输出魔法，阿凯因不屑地笑出了声 。
“你想用这种东西来阻拦我 ？你可真是变弱了 ，阿尔菲阿斯 。”
“不试试怎么知道 。”
“咯咯咯！这不是你最讨厌的话吗？以前你不是总挂在嘴边说什么在做之前就得知道结果吗？以前的那个阿尔菲阿斯去哪了 ？”
“魔法师是活在未来的人 ，虽说我的身手不如从前了，但我也不只是变老了 ，难道您觉得我没算到您这40年的变化吗？”
“哦？你预见到了今天 ？所以准备的就只是光子输出这种小儿科的魔法 ？”
“就用这个来结束吧 。”
阿尔菲阿斯将双手举向天空 ，接着，手掌间被压缩的光子变得比灰尘还小 ，与此同时，阿凯因挥动了拳头 ，巨大的黑暗力量朝着地面倾泻而下 ，就用这一击，来宣泄这40年积攒的所有怨恨 。
希罗内一行人呆呆地看着那以极快速度落下的黑暗力量 ，走近一看，比想象中还要巨大得多 。
阿尔菲阿斯的双手缓缓向下落去 ，双臂的动作如水流般连贯，然后开始分裂成数十个残影 ，看着这一幕的众人眼中都充满了疑惑 。
‘这是怎么回事 ？’
阿尔菲阿斯的残影移动得极其缓慢 ，手掌间原本压缩着的光子瞬间消失了 ，而在这期间，黑暗力量甚至还没到达一半的距离 。
希罗内手指都动弹不得 ，不，甚至连呼吸都做不到了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起来 ，只有比微尘还小的一滴光子，正以光的速度在移动 。
光子一头扎进了巨大的黑暗之中 ，如同水波一样泛起的涟漪，以和变慢的时间同样缓慢的速度，缓缓扩大着振幅，然后逐渐远去 。
然后，就在下一个瞬间 。
轰！
一场能让世界变成白茫茫一片的强光爆炸发生了 。
黑暗力量被撕得粉碎，朝四周扩散开来 ，那从魔法学校中心开始蔓延，然后逐渐变弱，最后呈环状消失的光芒 。
时间恢复正常后，希罗内一行人一脸惊愕地抬头看向天空 ，夜空里，云朵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惨白的月亮高悬着 。
‘这到底是什么魔法 ？’
它既不像光子加农炮那样具有物理冲击力，也不像闪耀魔法那样有持续性 ，它就是一种为了能在瞬间爆发出最强光芒而创造出来的魔法 。
阿凯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
“阿尔菲阿斯……”
“这叫大爆炸魔法 ，虽然拿出去上报给协会有点丢人，但作为告别礼物，我觉得挺合适的 。”
“确实……看来你这40年不只是在四处逃亡 。”
阿凯因意识到了阿尔菲阿斯的隐藏手段 ，这不是作为黑暗魔法对抗手段开发出来的魔法 ，当然也不是为了超越自己而准备的 。
阿尔菲阿斯只是针对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用40年的时间打磨出了这个大爆炸魔法 。
“挺厉害 ，就你而言 。”
阿凯因的双膝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阿比乌斯记忆魔法的后劲太大，他大脑的功能已经严重下降了 。
“这下你满意了吧 ，阿尔菲阿斯 ，赌上50年的这一把我赢了 ，打败了天下闻名的阿凯因，你的名声肯定会大涨 ，你难道想成为梦寐以求的大魔法师吗？”
阿尔菲阿斯摇了摇头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执着于胜负的好胜心 ，他一方面明白这就是造就如今阿凯因的动力，另一方面又觉得挺可怜的 。
“师父您已经不再是大魔法师了 ，上次被这么称呼都已经是50年前的事了 ，10级的新生变成2级的大魔法师后，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我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世界变了，想要再有野心，也已经太老了 ，您怎么就不明白呢？”
阿凯因的青筋暴起 ，虽说输了，但能以这样的姿态活到现在，也不算太没面子 。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了不起 ，阿尔菲阿斯 ？你肯定觉得自己是运气不好，被不幸的事给缠住了吧 ，我来告诉你真相 ，你不是天才 ，你不过就是个遇到不幸就只知道逃避的平庸魔法师罢了 。”
阿凯因用力撑起颤抖的双腿，站了起来 。
“老了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成为大魔法师了 ，说实话吧 ，是你没自信了吧 ，是因为没信心再往上走了，所以才找借口吧 ？”
“往上走并不是唯一重要的事 ，上了年纪，就应该有与之相符的反思 ，可师父您现在还和那些只追逐甜蜜野心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
“咯咯咯咯！愚蠢的阿尔菲阿斯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往后退一步看看 ，这世上可没有什么理所当然的戒律 ！”
阿凯因身上再次爆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 ，阿尔菲阿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这才意识到阿凯因又用阿比乌斯魔法抹去了记忆 ，一次阿比乌斯记忆魔法大脑或许还能承受，可第二次那几乎就是必死无疑了 。
“愚蠢的灵感小鬼！你是打算找死吗？”
阿凯因冷笑着施展了黑暗力量 ，他脚下的黑影不断扩大，直至覆盖了整个悬崖，然后把那些失去记忆的学生们都举到空中，朝着悬崖外移去 。
这次，连阿尔菲阿斯都忍不住害怕了 。
“住手 ！这只是无谓的杀戮 ！您这么做自己又能得到什么 ！”
“胜利者的满足感 。”
“你就像个大傻瓜 ！都这把年纪了还想着赢 ！您难道不知道自己早就不是少年了吗！”
“愚蠢的阿尔菲阿斯 ，你给我听好了 。”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阿凯因带着笃定的微笑说道 。
“魔法师……永远都是少年 。”
被黑暗力量裹挟着的400名学生像垃圾一样被抛向悬崖外 ，阿尔菲阿斯无法理解 ，用性命换来的精神力，居然就用在这种愚蠢的事上 。
‘到底是什么在驱使着您 ？这种冥顽不灵的信念能带来什么 ？’
不管怎样，现在不是操心阿凯因的时候 ，全力施展了大爆炸魔法的阿尔菲阿斯急忙环顾四周，大声喊道 。
“去救学生们 ！”
指令一下，萨德瞬间化作一道闪电飞了出去 ，希罗内紧随其后，接着奈德和伊鲁基也朝着悬崖施展了瞬间移动魔法 ，足足有400人 ，反正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救下来 ，可现在根本连想这个都觉得奢侈，情况实在是太危急了 。
来到悬崖中间平台的萨德施展了风系魔法，制造出了一道空气墙 ，可因为至少得制造出50平方米以上的墙，所以厚度就只能很薄了 。
结果，在耐力薄弱的地方还是出现了破洞，学生们又开始往下掉落 。
在萨德下方，伊鲁基和奈德正在行动着 ，可到了这个时候，想要扭转局势已经太晚了 ，从年幼的孩子到即将毕业的成年人，看着他们接连不断往下坠落的样子，大家的眼眶都湿润了 。
“该死的 ！可恶，可恶 ！”
伊鲁基透过模糊晃动的视线看向天空 ，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然后一道闪电垂直落了下来 。
“希罗内 ！”
那道闪电越过伊鲁基，继续往下落去 ，在高速移动的希罗内眼中，出现了一个红头发的少女 。
“艾米 ！”
听到希罗内的呼喊，艾米转过头来 ，在中了阿比乌斯·诺瓦魔法的状态下，做出这样的反应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希罗内满怀希望地又喊了一声 。
“艾米 ！你清醒一点 ！”
‘清醒？’
人类是会思考的存在 ，因为有时候不想事比想事还难 ，可一旦中了阻断记忆的阿比乌斯·诺瓦魔法，思考的源头本身就被切断了 。
“艾米 ！艾米 ！”
即便如此，艾米还是能够思考 。
因为她就是卡米斯家族的艾米 。
“艾米 ！你清醒一点看看 ！”
‘烦死了 ，拜托别这样 。’
“是我 ！我是希罗内 ！”
‘希罗内？’
这是什么意思 ？是个不认识的词 ，可艾米就是没法把这个一直在脑海里萦绕的三个音节的词忘掉 。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是什么来着，真的很好奇 。’
艾米一直在思考着 ，大脑皮层有电流通过，开始寻找信息 ，终于，一个模式突然闪现，希罗内的含义涌入了她的脑海 。
‘啊，对了 ，希罗内！是希罗内 。’
艾米像是憋得难受得要死了一样，大口喘着气 ，同时，她的眼睛变得通红，红眼的能力发动了 ，阿比乌斯·诺瓦魔法瞬间被烧毁，记忆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
‘这个笨蛋！我这是在干什么 ？’
她的特质就是红眼 ，从学术上来说，叫自我像记忆 。
卡米斯家族的人一旦红眼显现，就能让自己的状态回溯到特定的某个时间点 。
比如说，把举剑砍杀的动作储存起来，就能毫无差错地重复同样的动作，而且因为就像图式一样是一种感觉领域的能力，所以对错误的修正也是即时的 。
‘一次失误是进步的基石，两次失误是家族的耻辱’这句名言，就充分体现了他们的自信心 。
‘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是什么状况 ？’
艾米以自我像记忆为基础，从神经层面分析起了误差 ，现在处于重力加速度的影响范围内 ，身体的重心倾斜了87.6度，心跳也加快到了1.6倍 。
‘在坠落 。’
对此她倒是没什么不满 ，她看到希罗内正沿着闪电往下飞来 ，想起了曾经和他之间发生的事 ，怎么可能忘了希罗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