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戴不上怎么办？”
戚凝竹担心的是这个问题，别的都还好。
她今日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自己动心了，可是又确定不了。
更多的，是在逃避。
逃避白云书的情，逃避自己对白云书的情，逃避身份所带来的负罪感。
听见她这个问题， 白云书无所谓的笑一笑，眸子深处却是狠厉在蠢蠢欲动。
她又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觉得不太重要而已。
喜不喜欢，小徒儿不都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吗？所以，喜不喜欢压根不重要。
就算不喜欢，她也会控蛊让她喜欢，让蛊虫控制住她的心性，控制住她的思想。
不过，她又不能明说。
“戴不上的话，那为师便丢入这河，只要看不见，那它便证明不了徒儿对我没情，证明不了，那就是有……”
她这话，颇有自欺欺人的味道，更是让人反驳不了。
她说完，回头观察戚凝竹的反应，心底却是同言语完全的不搭边。
凝竹，你最好期盼戴得上，不然后果很严重的，你师尊我，不会让你无情，会让你永远沉迷。
有时候，恨到极致又怎么算不上一种爱呢？那样，也可以戴上的对不对？
听见白云书选择自欺欺人，戚凝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不太对吧……她以为白云书会像话本子里面写的那样，说什么若是现在戴不上，那为师就等徒儿喜欢上，能戴上为止。
结果她却一句轻飘飘的丢入河中便算了。
据她所知，取心头血疼痛万分，一日只能取最纯粹的一滴，以此汇聚，能送一滴都是极好的证明，白云书送一串，而且带不上就要丢了？
白云书这家伙好任性。
这真不把自己血当血，而且取时得多疼啊，完全不会顾及自己的身体吗？
她还未反驳，白云书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扯了过去。
她再想挣脱，已然无计可施。
白云书深怕她再度逃避，手一挥，已经给她戴上。
翠竹红绳在她白皙的手腕显得格外好看，想象中的掉落并没有发生，而是如同普通装饰一样佩戴着。
白云书盯着看了一会，嘴角带笑。
“看吧，没落下来。”
她伸出手，点了点戚凝竹胸口心脏的位置，缓声道：“凝竹，你的心，比你的行为更为诚实。”
小徒儿，我还不了解你的口是心非吗？
戚凝竹看着那红绳，心底既是庆幸没掉，又是怀疑自己对白云书的这份情。
她是有情的……这红绳已经表明了一切，可情里夹杂了恨，让她拿捏不准。
真的是喜欢吗？
戚凝竹，你完了。
她现在就像是在迷雾中，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走，分不清自己该走什么方向，去往哪里。
而白云书喜欢她这样的状态，这样长久下去，小徒儿就会更为依赖自己。
毕竟在迷雾里，只有她能让她寻求到依靠，寻求到安全感，她也会不惜一切，将迷雾加深。
在手链戴上之后，白云书心情貌似很好。
她收了手后便一直看着远处繁星，眼里都是辉煌夜色。
戚凝竹忽然有些害怕，尝试把那链条拿下来，但真的不行，就像是同她生在一起的，没办法取下来。
完了完了，动心动情了，该怎么转变师尊即将变成道侣这种心态呢。
她以前没遇到这种事，话本上也没教，只说欢喜是不自觉的靠近，不经意的对视，以及蓄谋的触碰……
她呆愣愣的看着白云书，白云书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侧目笑起来。
“今夜，为师再送你一个更为特别的，许你一个心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只要是她能做到的，都可以。
她说着，戚凝竹垂眼，另一只手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
这红绳那么紧，代表的是白云书的情与爱，她不该辜负。
或许，该学着怎么去回应她的爱，怎么去爱她，怎么不让她难过。
说到底，自己这师尊也是个敏感卑微之人，一直藏着掖着。
从今晚她便看出来了了，白云书做事小心翼翼，怕惹了她不高兴，说话柔声细语，礼物也只是要点寻常之物，不敢奢求太多。
她思索着，决定把这个心愿用在最重要的地方，说不定以后还有大用处。
“好，多谢师尊，但是先行留着吧，等徒儿想好了再要也不迟，走吧，师尊，去别处逛逛。”
这一次，她主动的牵上了白云书的手，同其十指相扣。
白云书笑着看她，眸里似有熠熠星辰，低头看了一眼她牵着自己的手。
小徒儿主动了。
“好，为师允了。”
她回握住了戚凝竹的手，提着她送自己的花灯，带着她往前走去。
两人从桥上下去，又混迹到了人群里，成为最耀眼的一对。
路上，戚凝竹难得霸气了一回，拉着她在各种小摊上留连。
“师尊，吃，来，尝尝这个。”
她给白云书买了不少小食，送至她嘴边。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是想买，然后喂到她嘴边，给白云书吃。
看着她吃下去，好像还挺满足的。
其实白云书不爱吃这些，但架不住她的投喂，全都张嘴接下。
小徒儿给的，她不会拒绝。
白云书看着戚凝竹的变化，心中欢快。
无论是蛊还是出于内心的真欢喜，这半晌贪欢，她认了，也记住，不会忘记现在这一切。
待到灯会完，白云书才牵着她慢慢走回了客栈。
路上，由于夜风，白云书还找了斗篷，亲自给她披上。
隐欢感受着她的温柔，只顾着抿唇笑。
这一刻，两人就像是凡间普通的有情人，没有身份地位的悬殊，没有道德的束缚，眼中只有对方。
在白云书给她披上斗篷后，两人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师尊，话说回来，为何你要帮邵疏璇呢？先前都不把计划同我说一声，我还以为……阿疏真的死了。”
她好奇，白云书想了想，摸了她的头。
“因为……我知晓被抛弃的滋味不好受，而且，相爱不易，加上让她变为正常，不就是消除魔气和妖气吗？这一点我们又没有做错，任务本来就该如此完成。”
戚凝竹对于她那句被抛弃的滋味并不好受，赞许的点了点头。
确实不好受，被抛弃的那一刻，是撕心裂肺，是苦不堪言的。
外人不会懂，这种感觉，但她明白。
回了客栈后，自是相拥而眠。
由于心态的转变，先前的戚凝竹总是背对着白云书，被白云书拥入怀里，如今却同她面对面。
她缩在白云书怀里，把白云书在自己腰上作乱的手以十指相扣的姿态控制住。
白云书自回来便不太老实，哄着她睡觉，还亲手帮她脱衣。
虽然知晓自己现在这般控制住她可能没什么用，但她还是同她小声商量。
“师尊，一步一步来可好，我不太懂这些……”
她一边说一边脸红，白云书吻了吻她的唇角。
“不用你懂，跟着为师就好，为师会带着你，教你如何做，可好？”
她循循善诱，戚凝竹可没那么傻，不想自己被这两句花言巧语欺骗。
“那不行……要懂的。”
她羞赧，白云书没说什么，对于她的要求都应下。
“好，要懂要懂，给小徒儿时间懂，如何？。”
凝竹还是快快养好魂魄为重，别的，以后亲手教她也不迟。
记住，是亲手教她。
戚凝竹算是发现了，白云书现在格外好说话，什么事都应着。
“好。”
由于温暖在怀，白云书缓缓闭眼，但梦境不宁。
又是那个二选一，又是逼着她作出选择。
凝竹站在魔渊的边缘，浑身是血，眼中凄苦。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真否？”
小徒儿在质问她。
白云书看她站在边缘，眼里都是担心，只想让她快快过来。
“是，很喜欢，很喜欢，都是真的，信我，小徒儿……”
她一连说了好多个喜欢，凝竹却只是一脸幽怨，看着她身后的陶忆晔，随后抬手指上。
“那你为我报仇啊，去杀了她，可好，这一点，都做不到吗？”
听到这话，白云书回头，看向了站在后面一脸淡定的陶忆晔。
陶忆晔冷静的看着她，手中拿着一把剑。
陶忆晔将手中剑递到了她手里，轻声开口。
“师妹……我所做，我都认的，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你是我带大的，我们是亲人，我们相知相伴的日子，不止三百年，师姐看着你长大，看着你修行，看着你一步步往上，师姐不会看着你让你走的。”
亲人……
听见她这么说，白云书看向了自家小徒儿。
“凝竹，你听我……”
说字还没出来，便被戚凝竹无情打断。
“闭嘴，白云书，你怎配唤我戚凝竹？你懦弱，无用，最是无能，你护不住我，帮不了我，甚至连给我复仇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