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坊内,绫罗绸缎琳琅满目,顾婉清步履沉稳,径直走向柜台。“掌柜的,我想查一下最近的交易记录,尤其是关于一种名为‘云锦’的丝绸的交易情况。”
掌柜的,一个圆脸的中年男人,闻言抬眼打量了顾婉清一番,见她衣着虽不算奢华,却也气质不凡,便堆起笑容问道:“夫人要查哪段时间的记录?”
“近三个月,”顾婉清答道,目光锐利地扫过掌柜闪烁的眼神,“尤其是和一位李公子交易的记录。”
掌柜的脸色微变,笑容也僵硬了几分,“李公子……我们店里每天都有许多客人,不知夫人所说的李公子是哪一位?”
顾婉清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柜台上,“掌柜的看看,可认得这块玉佩?”这玉佩正是李公子之物,顾婉清先前故意借故观赏时记下了它的模样。
掌柜的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片刻,脸色愈发难看,支支吾吾道:“这…这玉佩看着眼熟,但小店每日客人众多,实在记不清了……”
顾婉清见他闪烁其词,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微微一笑,语气却带着一丝寒意:“掌柜的,我劝你还是想清楚再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隐瞒不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掌柜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伙计。顾婉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她转身对那名伙计和蔼地笑了笑:“小哥,你在这布庄做了多久了?”
伙计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见顾婉清态度温和,便放松了警惕,答道:“回夫人,小的在这儿做了三年了。”
“三年,那对这布庄的生意想必很熟悉了。”顾婉清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钱递给伙计,“小哥,我初来乍到,对这城里的布料行情不太了解,想向你打听打听。”
伙计接过铜钱,喜笑颜开,“夫人想问什么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
顾婉清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最近这云锦的生意如何?我听说李公子前些日子订购了一大批云锦,不知是真是假?”
伙计挠了挠头,“李公子…小的记得是订购了一些云锦,但数量似乎…没有那么多…”他说着,偷偷瞥了一眼掌柜的,声音越来越小。
顾婉清心中一动,追问道:“哦?那实际订购了多少呢?”
伙计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抵不住顾婉清的“盛情”,低声说道:“小的记得,账簿上记载的…只有约定数量的三成……”
顾婉清心中了然,看来这其中果然有猫腻!她又与伙计闲聊几句,套出更多信息后,便起身告辞。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布庄前,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正是蒋家的陈账房……他一脸怒气,快步走向顾婉清……
锦绣坊门口,陈账房怒气冲冲地拦住顾婉清,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顾氏!你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你知道你差点坏了我们蒋家的大事吗?!”
顾婉清神色不变,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陈账房,我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倒是你,不好好核对账目,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陈账房被她噎了一下,指着布庄的招牌,“你还敢问!你轻信一个外人的谗言,跑到这里来搅乱生意,你知道李公子是什么人吗?他可是我们蒋家重要的合作伙伴!你这样一闹,让他怎么看我们蒋家?以后还怎么合作?!”
顾婉清冷笑一声,“重要的合作伙伴?我看未必吧。陈账房,你有没有想过,这位李公子也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靠?”
“你什么意思?”陈账房警惕地眯起眼睛。
顾婉清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缓缓展开,“这是我刚刚从掌柜那里拿到的近三个月的云锦交易记录。你看看,这上面记载的云锦数量,与李公子声称的订购数量是否一致?”
陈账房一把夺过纸张,仔细查看起来。他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纸上的数字清清楚楚地显示,李公子实际订购的云锦数量只有他声称的三成。他之前看到的账目明明不是这样的!
“这…这不可能!”陈账房喃喃自语,额头渗出冷汗。他猛然抬头,目光凶狠地盯着顾婉清,“你…你做了什么手脚?!”
顾婉清依旧平静如水,“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让你看清事实而已。陈账房,你看到的账目,恐怕是被人动过手脚的假账吧?”
陈账房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他想起李公子提供的那些看似完美的账目,想起自己对顾婉清的怀疑和指责,顿时感到羞愧难当。
“我…我……”陈账房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解释。
顾婉清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中暗叹。这件事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李公子只是其中一枚棋子。而真正的幕后黑手,还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陈账房,”顾婉清语气低沉,“这件事,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都被骗了。”
陈账房颓然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他终于明白,自己被假象蒙蔽了双眼,被所谓的“证据”误导了判断。
顾婉清转身看向布庄内,目光落在一个正在整理货物的年轻伙计身上。她依稀记得,刚才掌柜的曾偷偷瞥了这个伙计一眼……
“周伙计,”顾婉清突然开口,声音清冷,“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