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猛然抬头,就见早该离去的二叔,竟然就站在门口。
斜靠在门上,歪着脑袋无语地看着他。
连山急忙把手抽出来,整理好衣襟,双手按在腿上,焦躁不安地问道:“二叔,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行了,别跟我装了。”
连以安走过来,坐在连山面前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
“你是女子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你真以为,我那个不靠谱的哥哥能瞒得住?”
“不只是我,一些受重视的老人,全都知道。”
“但我们谁都没拆穿,你觉得是为什么?”
“为什么?”连山下意识问道。
连以安正色道:“因为我们从未看低过你!”
“你是男是女,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是我哥的女儿,是他唯一的后代,也是我连以安唯一的侄女。”
他指着那些公文嫌弃道:“我说我不喜欢这些,你以为我骗你的?”
“什么狗屁城主,还不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狗……咳咳,老黄牛?”
“兢兢业业地干活,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
“要不是你不争气,我早撂挑子不干了!”
连以安恨铁不成钢道。
连山被说的红了脸,不过经历了这一夜,他终究成长了不少。
很快便镇定下来。
他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望向连以安。
一字一句郑重道:“二叔,我明白了,以前是我混蛋,以后……我会担起该有的责任!”
“这才对嘛。”
连以安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我去休息了,你多辛苦辛苦吧。”
说完,潇洒离去。
回到自己的住处,连以安提着的一口气瞬间泄去,又气又急,捶胸顿足道。
“我的娘啊,大哥你不当人啊!”
“明明是个侄女,偏要告诉我是侄子!”
“我这些年没做什么过分的是吧?”
“应该没有?”
“不对,好像还真有。”
“他四五岁的时候,我还带他去过闻香街,还说等他成年了就带他开开眼……”
“完啦。”
“四五岁,应该不会记事吧?”
连山自然不知道,连以安终究还是骗了他,当然,这是为他好。
他不再纠结自己的身份。
也不再想些有的没的。
全身精力投入到了眼下的困境中。
破局……
该如何破局?
如今连城的情况,几乎就是瓮中之鳖,他们出不去,妖兽也进不来。
可这个瓮,终究是会破的。
到那时,便是连城的灭顶之灾。
该怎么办?
很快,他便捋清了思路——靠他们自己,是不行的,得靠外来人打破局面。
午安城,还是山阴城?
现在三座城池,都在经历妖兽攻城。
那两座城池的情况虽然好不少,可想要派人增援他们,也几乎不可能。
找凌天?
如果凌天能在连城坐镇,自然最好。
可若是午安城那边,却因此陷入了危机呢?
那他就是导致午安城覆灭的罪魁祸首。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连山知道,现在的局面很艰难,但他没想到艰难到了这个地步。
无法破局,找不到援手。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有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
“汪?”
一只狗从外面走了进来。
连山愣了愣,“哪里来的狗?”
城主府也没养狗啊。
他刚要叫人过来把这只狗带走,却见那只狗盯着他看了看,突然点了点头。
没找错,就是他。
二哈踱着步子来到连山身边。
突然嗅了嗅鼻子。
哎?
不是说是个男的么?怎么一股子女人味儿?
狂奔了一夜的二哈早就疲惫不堪,哪里还顾得上想这个问题。
趴在连山脚边就睡了起来。
连山愣了愣。
为了不让自己露出破绽,他从小就尽量远离各种小动物。
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二哈的脊背。
柔软的皮毛带来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沉浸其中。
等回过神,休息好——实际上是做好了心理建设的连以安已经重新回来。
“咦?哪里来的狗?”
“不知道。”
像是被老师发现偷偷看课外书的坏学生,连山心里一紧个,连忙端坐好。
连以安瞥了眼二哈道:“我叫人把他带走……”
“二叔。”
连山神色紧张地开口。
连以安疑惑抬头。
连山更紧张了,声音都不自觉恢复了本色,“把它留下来吧……”
声音清亮,又带着几分柔软。
和故去的大嫂很像。
连以安笑了一下,“行,听你的。”
在叔侄二人解开误会,其乐融融地重新投入工作的时候。
赵城主也知道了凌天把二哈派出去的事。
“二哈?”
他眉头紧皱,担心道:“就那条狗?它能驱退妖兽?”
不可能吧。
那不就是一条普通的狗?
能有什么能耐?
凌天没解释,其实解释了赵城主大概也不会信,便随口道:“那我们拭目以待?”
赵城主点点头。
不拭目以待还能怎么办?
现在午安城的情况确实比连城好不少,可也分不出人手过去增援。
再者。
就算能分出人手,也过不去啊。
外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妖兽,根本无法通过。
这时,凌天突然问道:“赵老哥,以往妖兽攻城,也是和这次一样?”
赵城主摇头,“不一样啊。”
“以往攻城,基本上只会有一两个方向上有妖兽,靠近山阴城和连城的方向上没有。”
妖兽是没多少智商,但又不傻。
围城确实更稳妥,可也会分散力量。
而且万一山阴城和连城派人过来,它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怎么可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凌天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换种方式,你说,那边的妖兽是怎么瞒过山阴城和连城的眼线,一路畅通无阻到达这里的?”
他抬手一指,正是山阴城和连城的方向。
赵城主蹙起眉头,“或许,这些妖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只是中途分开了?”
“有这种可能。”
凌天没有否认,但随后又道:“我对你们这里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
“不过我看过了,攻城的妖兽种族区别很大。”
“且泾渭分明。”
“以城墙角为线,互不侵扰。”
“所以我猜测,它们出自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