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万分不舍,张父张母和邹四夫人还是在中秋节后回了湖南。
就像后世的打工人,每次过完年,再舍不得离家还是得出门打工一样。
年年花相似,今岁人不同。
大顺十四年九月,江西清吏司终于来新人了,河北保定府的推官袁宫北通过郎中刘远的运作终于调到刑部来了。
刘远办事还是十分靠谱的,官位和职位一次性帮袁宫北搞定了。
张伟一看这个情况就知道,这个人以后肯定是刘远的死忠的。
张伟对袁宫北没有任何意见,本事强,姿态低,对自己这个名义的上司也保持了相当的尊重。
以后司里遇到什么疑难问题了,肯定可以让袁宫北去冲锋陷阵。
美中不足的是,这边袁宫北刚上手,那边苏沐阳的调令也到了。
苏沐阳当初跟张伟争员外郎这个职位时就说了,要是张伟赢了,他就主动申请外放。
张伟觉得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但也可以接受。
毕竟苏沐阳做为自己的前辈,要在自己手下干活,他觉得别扭,张伟也觉得不自在。
像苏沐阳主动申请调走的做法,张伟还是大力支持的。
苏沐阳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他申请调到山东南部的一个府当通判去了,调令一个月后到期。
此时张伟在想,这个位置空缺是不是应该安排一个自己人了?
刘远想调袁宫北过来自己可是大力支持的,这下自己想安排一个自己人,他不能反对吧。
可张伟盘算了一下,自己手里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
户部的沈季?
拜托,人家户部主事调到刑部来还是当主事,图啥啊?
张伟那个堂了十万里的堂哥张县令?
他要是年轻十岁,倒可以试试。
另外,只有一个在地方上做县令的同窗高启功勉强合适。
但把高启功调来刑部所要耗费的资源太大了,不划算。
再说了人家在地方父母官当的好好的,不一定会想调到刑部来。
这些年工作中认识的七品官,也有一定数量,但没一个人的交情达到可以让张伟推荐他们升职这个程度。
盘点了一圈,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真正可用的心腹之人。
这主要还是自己根基太浅了,人脉不够的原因。
所以等刘远来找张伟讨论苏沐阳调走后谁来接任时,张伟依旧是一副由您作主,一切听您的态度。
刘远对这个态度倒是很满意,可他手头上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刘远和张伟没有主动操作,这个人选的推荐权就到了刑部的司务厅。
司务厅最后给刘远和张伟推荐了司务厅的一位正七品的经历。
这位经历姓曾名凡,是大顺七年的三甲进士,先是在地方上当了几年县令,前年才调进刑部的。
曾凡看起来三十出头,蛮有干劲的,平时在司务厅也是对接业务部门的骨干之一。
刘远和张伟平时对曾凡的印象都还可以,所以自然没有拒绝曾凡调过来。
曾凡接到吏部正式任命的第二天,他就提着礼物上了张伟家。
礼物很普通,价值也就是一百两左右。
这种礼物张伟如果不收,就有点不认同曾凡的意思。
收下了礼物,张伟总得嘱咐两句。
张伟:“可逸,你也是刑部的老人了,刑部的规矩都懂吧。”
曾凡:“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张伟:“以后到了咱们司里,你多听刘大人的吩咐就行了。”
曾凡:“下官知道了,一切听从刘大人和您的安排。”
张伟:“哈哈,可逸,来来来,今天好不容易来我府上,留下来吃个便饭再走?”
曾凡:“不了,不了,下官还有事先告辞了。”
曾凡这个态度就是尊重但也不会靠太近的意思。
张伟对此也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是张伟想要培养的人,只要工作能跟上就好。
到了大顺十四年的十月份,刑部江西清吏司的四位主官总算重新稳定下来。
刘远按之前郎中高少平的分工方法,重新做了分工。
张伟的员外郎的工作也算是走上了正轨。
十一月初的一天,袁宫北拿了一份九江府的卷宗过来找张伟:“大人,这个九江府的案子怎么能这样判?”
张伟接过卷宗一看,嗯,肯定是判的轻了一点。
这个卷宗中的罪犯伙同家丁打死两人,九江府却只判了杖六十,罚银三百两,徒刑五年。
理由是双方系互殴,且死者方先动手。
罪犯认罪态度好,并且赔了死者家属二百两。
张伟开口说:“按《大夏律》,这种互殴,很难判死罪的,如果死者家属同意谅解,这个判决也不算太离谱吧。“
袁宫北:“大人,下属总觉得这两条人命太不值了。“
张伟:“哦,你如果确认这个卷宗有问题,就驳去让他们重审。
如果只是你主观上觉得判太轻,那你得学回慢慢适应。“
袁宫北:“以下官多年担任推官的经验,这案子退回去重审肯定还是判的差不多,只是再折腾一遍相关人员罢了。“
张伟:“要是你来判,你会不会给这人多判几年。“
袁宫北:“那是当然,至少得判个十年吧。“
张伟:“记住,你现在是刑部主事,不是保定府推官,你不再负责具体判案,而是负责审查地方上判的合不合理。
只要地方上的判决在《大夏律》允许的范围内,咱们就不能干涉。“
“你是地方推官出身,你应该能理解,如果上面总是指导你那个案子判重了,那个案子判轻了,那你自己的工作还有没有意思?“
袁宫北:“多谢大人教诲,下官知错了。“
张伟看着四十多岁的袁宫北满脸恭敬的样子,他开口道:“无妨,你只是身份还没有完成转变过来,再呆上一两年就好了。“
立场不同,看待同一件事自然会有巨大的差异。
袁宫北当天找到刘远说:“大人,你说张大人年纪轻轻的,看着比我家老大也大不了多少,为什么懂的那么多,讲起道理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刘远:“你家老大连个童生都不是吧,人家卓然是大顺十年殿试的第九名,全大夏都能排第九名,能跟你家老大比吗?”
袁宫北:“这京城俺老袁真是来对了,要不然怎么能见识到这么多厉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