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无缚鸡之力的钱益均一下子被扇倒在地,原本就因为暑热的脸,加上羞涩,有又被打了一巴掌,变得更加红了。
可他却顾不得疼痛,只想着解释:“没有,没有,在下不是登徒子,在下不是有意冒犯小姐的!还请小姐原谅!”
他在心里重重地叹一口气:完了,完了,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位小姐肯定就是苏玉说的那位,国公爷的唯一的嫡孙女——王若水了!这下该如何解释才好!
那丫鬟走上去又踢了一脚:“没有?这里可是内宅!你一个外男私闯内宅,不是登徒子是什么?”
内宅?钱益均有些疑惑了,不是吧,好端端的怎么跑到内宅来了?
他捂着被踢的大腿,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姑娘,在下真的不是有意闯进来的,实在是因为这院子太大了,在下去如厕出来就找不到路回前厅了,左拐右拐的就迷路了!”
“迷路了?”丫鬟冷笑一声,“你出来一定有小厮带着,既有小厮带着,为何还会迷路?”
“我......我,在下出来的时候,那小厮就不在外面了,在下等了许久都不见他人,又怕国公爷和太傅久等,就只好,只好自己往外走了,没想到在下没有记住来时的路,慌乱之间就走错路了,还请小姐明鉴!”
钱益均一时忘记自己朝廷命官的身份,竟一脸羞愧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往前看半眼。
躲在丫鬟身后的王家姑娘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柔弱的书生,只见他在丫鬟的伶牙俐齿下毫无招架之力,脸上又委屈又羞恼又惭愧,倒显得是丫鬟在欺负他一般。
那丫鬟也是一点没想放过他,听到他如此这般说辞,便作恍然大悟一般:“哦~是不是你故意把小厮支开了,跑到里面来,这样就算被抓住了,你也能找借口开脱?你这登徒子,真是秋后的丝瓜——满肚子心眼!”
钱益均之前的二十五年人生里,从未与姑娘打过交道,哦,除了苏玉身边那个丫鬟碧桃以外,现在眼前突然一下子出来三个姑娘,还一直咄咄逼人误解他,将他认作是登徒子,他实在是不知如何辩驳,整个脸急得都快涨成猪肝色了。
“我,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是登徒子......”他跪在那里念叨着,说着说着连哭腔都出来了。
王家小姐见他急得都要哭了,温和俊朗的脸上写满了委屈,就算是被冤枉成这样也没有急眼,心也太实了些。
她到底是没狠下心来,对丫鬟柔声开口:“好了好了,云舒,你看你把这位公子吓的。既是迷路了,那你就将他带出去吧。”
钱益均一听,连忙拜倒:“多谢小姐宽恕!多谢小姐!”
丫鬟却有些不情愿:“小姐,万一他真是登徒子,这样轻易放过他,以后他再犯怎么办?”
王家小姐无奈地摇摇头:“你把人带过去,问一问祖父不就知道了?”
“哦......”丫鬟点点头,一把将钱益均从地上拉起来,“走吧,去见我们国公爷!”
钱益均被丫鬟扯着衣领往外带,他想将丫鬟的手推开,又忌惮男女授受不亲,只能嘴里不停地念叨:“姑娘,您松开手,在下自己可以走的,姑娘,您松手啊,姑娘......”
叫云舒的丫鬟不耐烦地停下来,瞪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话怎么那么多!”
说着,她嫌弃地松开了手:“别给本姑娘耍花招,敢乱跑小心你的狗腿!”
“不敢不敢,劳烦姑娘前面带路。”
钱益均担惊受怕地跟在她身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平日里,看惯了京里世家公子嚣张跋扈样子的荣庆府嫡孙女王若水,看着那个被丫鬟拉扯着的、含蓄羞涩的公子,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在经过好几道门之后,钱益均终于被丫鬟带着走到了前厅。
荣国公一看领着钱益均进来的是自己孙女身边的婢女,再看钱益均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便起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丫鬟云舒将钱益均往前一推,气呼呼地回禀:“回国公爷,这个人擅自闯进内宅,冲撞了小姐。”
钱益均连忙跪在地上:“国公爷,下官不是有意进到内宅的,实在是这府里太大了,下官不小心走迷路了,这才,这才不小心冲撞到小姐。”
荣国公看着跪在地上的钱益均,看了看一旁坐着的杨太傅,只见杨太傅端着一杯茶悠哉悠哉地呷了一口,一点也不着急,于是又看向钱益均问:
“迷路了?刚刚不是有小厮带着你去如厕的吗。怎么会迷路了呢?”
钱益均如实说来:“下官出了厕轩,四处都不见那位带路的小厮,又怕国公爷您和太傅久等,只好自己一人凭着记忆摸索前进,结果不曾想,才走没多远就迷路了。”
荣国公一听,沉下脸来,对一旁的管家吩咐道:“去把刚刚那个小厮找来,看看他到底干什么去了,竟敢将钱大人一人留在厕轩!”
“是,老奴这就去!”管家慌忙跑出去,喊上几个人就去找那小厮。
荣国公将跪在地上的钱益均扶起来,见他脸上急得满头大汗,连胸前衣襟都被汗湿了大片,便宽慰道:“你先坐着歇一歇吧。”
“是,多谢国公爷。”
钱益均忐忑地坐在杨太傅旁边,眼睛只敢盯着地面,双手放在膝盖上,不知所措。
杨太傅见他如此紧张,将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既不是故意的,你如此慌乱作甚?君子坦荡荡,怕什么?”
钱益均咽了一口口水:“学生自知冲撞了小姐,把小姐吓着了。即便不是故意的,心中也愧疚得很,只希望能得到小姐和国公爷的原谅。”
荣国公见他老老实实的样子,料想他也做不出那等浪荡之事,只是此事涉及到孙女的清白,还是弄清楚好一些。
在一片焦急的等待中,管家终于将刚刚那个小厮带到了前厅,一同过来的,还有好几个小厮,他们一进大厅,就齐刷刷地跪在荣国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