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次次转换,秦长生见到了他,十五岁时通过师父考验可以下山。
那时他意气风发说:“我一定会用我手中这把剑,锄强扶弱。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光耀师门。”
十五岁成为天下第一。
十七岁和单孤刀建立四顾门。
“今日成立四顾门,掀红绸,添喜气。”
意气风发的他开始有了心上人,为博红颜一笑,一段红绸舞剑引的万人空巷。
少年侠气,爱人相伴。
十八岁憧憬着娶妻之事。
不过幸福之后,迎来的就是不幸,关于江湖和师兄有了分歧,“我已与笛飞声签下契约,五年之间互不干涉,也不引战。”
“签了这么重要的协定,竟然不与我知会一声吗?”
他声音冷淡道:“知或不知都是最好的选择。”
相爱之人也越来越远,“总是让我看着你的背影真的好累。”
“等我回来再说吧。”
后来师兄身亡,痛苦内疚。
为了师兄身体被盗,决定和金鸳盟约战。
“从今日起,与金鸳盟决战。”
最后他单刀赴会笛飞声的东海之战,发现自己被同门手足下了剧毒,拼了性命也要找到师兄的尸体。
“我师兄单孤刀的尸体在哪?!”
此刻他已经毒入骨髓,别人都以为他战败沉入海底,无人寻找。
他拖着重伤第一时间回到四顾门,结果看到的是死伤惨重,接着就是他在无了和尚的救治下,醒了过来。
这些片刻闪回的很快,占据他人生大部分,在向下看去,秦长生只看到一片混沌漆黑。
暗潮四涌。
他穿着一身白衣出现在识海深处,与他对视的一瞬,秦长生明明白白的看清他漆黑的瞳孔黯淡无神,激不起丝毫波澜。
很快他身边出现四岁时候的他,瘦小的身影被黑暗逐渐吞噬。
他毫无波澜。
接着就是十五岁的他,十七岁的他,十八岁的他,一点点的都被黑暗吞噬,最后轮到现在的他。
耳边充斥着梦魇般的幻听,在无尽杀戮里,那些死去的人神情轻蔑,叫他废物或谩骂的责怪声,嘲讽他可悲得近乎于可笑的境遇,哈哈大笑。
“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我们又怎么会中了金鸳盟的奸计!”
“怎么会损失这么多兄弟!”
乔婉婉一脸幽怨道:“阿娩心倦,无法再爱君如故,以此信诀别。”
“李相夷不是天下第一吗?天下第一怎么会死?”
单孤刀惶恐着一张脸,急切的追问他:“相夷找到我了吗?我好冷啊,这里是哪里啊?”
“你李相夷不过就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都怪你!都是你的错!你该死!”
死在他面前的娘亲,扭曲着一张脸,满腹怨怼:“相夷为什么要跑!怎么不来救我!”
漆木山一脸怒容的责怪他:“还不如别下山,不是说光耀门楣吗?结果呢?你可真是让我失望啊!”
……
四周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他的内心被孤独与自厌填满,只剩下死亡。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意跌入泥泞的废物。
可不知为何,在他心底深处,总有道声音在一遍遍告诉他,不是这样。
“没人会来帮你。”
最后才是他自己,满身是血的少年抹去唇边血迹,哑声大笑,嘲讽着他:“你自始至终是一个人。“”
不对。
从最初见面的那一刻起……那个人就朝心如死灰的他伸出了手。
他曾牵起过她的手,一切都不应当是眼前这样。
没有她存在过的世界宛如噩梦……
他怎能忘记她。
梦境摇摇欲坠,李莲花心脏狂跳。
那个人的名字是――
“喂,李莲花。”
如同长河骤断,巍巍雪峰轰然消融,当这道声音响起,翻天覆地,一切渺茫的追寻都有了归宿。
青年恍然怔住,黑潮才堪堪没过他半边身子,秦长生站在他对面望向他,同样有些出神。
陡然有股错觉,他这副黑白黑白参半的模样,像见到一幅由水墨丹青描摹的黑白美人图,活色生香。
她语毕微顿,“不是说好了,与我同游?怎么还不跟上?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再等下去花都谢了。”
站在黑潮深处的青年这才回过神来,也许是错觉,李莲花在见到她的瞬间,眼眶似乎突然变得有点红。
他静了好一会儿,深深凝视她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轻声开口:“我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