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人讲完话后,上香祭天。
随后,锣声响起,官兵领着考生们按照考号找到自己的考舍入座。
环境和乡试差不多,不过京城冷一些,何书锦将自己的东西放好后,就开始收拾位置,铺好被子。
今日天气还可以,没有下雪。何书锦将自己的炉子放在一边烧炭,取暖。
何书锦看了看四周,其他考生也在各自忙碌着。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做了下心理安慰。
时间一点点过去,考场渐渐安静下来,偶尔能听到咳嗽声和炭火燃烧的声音。
考官过来提醒大家注意休息,明早辰时开考。
何书锦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吹灭了炉火,早早躺下歇息了。
在这寂静的夜晚,他的思绪却难以平静,脑海里闪现的各种题目,何书锦不愿再想,摇了摇头,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锣声响起,何书锦吃过官兵送来的早饭后就将笔墨准备好。等着官兵分发考卷。
第一场试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
何书锦拿到考卷后,没有马上动笔,他做题都有一个习惯,就是不会马上动笔,会深思熟虑后写在稿纸上,又对了一下题目,确定没有问题才会将答案抄到答卷上。
这考试题目都是出自于读过的书,但是你要记得是什么意思,是哪家的思想,有什么典故之类的都要知道。
而且还有些题会有陷阱,答题容易有所偏颇,这是何书锦做了好多卷子积累出的经验,所以每次答题容易把答案写在稿纸上后还会对一下题目,以防写错地方和掉进陷阱。
三天一过,官兵来收卷子。
次日开始第二场,第二场试论一、制五、诏、诰、章、表内科各一。
下午下起了雪,北风呼呼吹起来,这考舍没有门可以挡风,吹起了卷子的一角,好在大家都不是蠢的,都知道用案板将卷子压一压。
何书锦的炉子里的炭被风吹着了,不过他没有时间去管,炭起火了他还能更暖一些,不过就是费炭。
炭火是由礼部准备的,如若用完了可以让官兵来添,所以何书锦不在乎,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
考场里暖洋洋的,外面白茫茫一片,何书锦很想静静的欣赏美景,不过他现在忙着答题,不能分心。
夜里,隔壁传来了咳嗽声,何书锦被吵醒了,听着咳嗽声何书锦有些烦躁,也害怕自己感冒,用棉花堵住耳朵,给自己盖好被子后才又继续睡下。
在醒来时,听到的咳嗽声更多了,想来是下雪,天更冷了,不少人的被子不够厚实或者晚上没盖好被子,以至于风寒。
第二场的题对何书锦来说不算难,写了两日后就做完了,不过他还是再三检查过后才把卷子放好。
第三天他就静静的躺在床上欣赏着外面的雪,看着雪花,他想起了在岳麓书院的日子,虽然只有短短三年,不过他过得很开心,有知心的朋友,学识渊博的师长。
他很感激在岳麓书院的那几年,他学到了很多。
傍晚,官兵来收第二场的卷子。
第三场试经、史、策五、五言八韵诗。
这最后一场的题目最重要的是策,而且后面的殿试也只考策。
这一方面何书锦觉得自己的这方面的答题能力算上等,不过陈院长说他还可以再进一步,可惜何书锦一直没能再进一步。
何书锦曾问过陈院长这是为何,明明自己很努力的学,也看了很多策论题。
陈院长说他这是没有真正的游学过,所以很多见解都是从以往的经历中萃取出来的,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观点。
何书锦在岳麓书院的时候陈院长有说过让他考虑出去游学,不过他拒绝了。
他有妻儿,在外求学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担惊受怕的了,在一个固定的书院他们还能安心一些,若是自己再出去游学,飘无定所,家里人肯定担心。
何书锦不愿家里这么担心自己,所以就拒绝了,这外出游学虽然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但是这其中的艰辛与危险也是很多的。
拿到考卷后,摒弃心中的杂念,何书锦开始提笔作答。
写着写着,天渐渐暗了下来。
现在的天黑得很快,各个考舍里都燃起了烛光,何书锦没有马上把卷子收起来,而是继续作答,他现在文思泉涌,不能断,害怕自己下一秒就忘记。
直到深夜,何书锦才停下笔,这时候外面的烛光少了很多,只有几根和何书锦这边一样亮着。
打了个哈欠,何书锦又检查了一番,才把答卷收好,进入梦乡。
再醒来时,头有些昏沉,何书锦心中有些不安,他觉得自己可能也感染风寒了。
已经是最后一场了,题还未答完,还有一半,何书锦用热毛巾敷在额头上,缓解了一些。
早饭没吃下多少,他有些无力,喉咙有些疼痛。
扶着墙面起身,给自己煎药,好在他还有药,不过今天上午他大概率做不了题了。
喝完药,何书锦躺在床上,反思着为何会风寒。
自己的被褥很是厚实,晚上用被褥包裹起来,会被风吹啊。
隔壁又传来了咳嗽声,这次不仅是左边传来的,还有右边传来的,左边像是十分严重的样子,他还听到呕吐声。
何书锦觉得自己应该是被隔壁的两人咳嗽传染过来的,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有点暗了,何书锦睡了好久,午饭也没吃。饭菜都是官兵送来的,到时辰就会来收,何书锦的饭菜已经被收走了,没能吃上。
官兵是不会管这些考生吃没吃完,吃没吃饱的,他们只会按照规定办事,到时间放饭,到时间收碗,干脆利落。
即便你嘴里还含着饭,只要一到时间,官兵就会夺过你手中的碗筷,不会给你吃下一口。
何书锦感觉自己好了很多,不过喉咙还是很疼,喝了杯热水才有些缓解过来。
给自己揉了揉额头,用热水洗了把脸,这才将答卷拿出来,继续作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何书锦已经答完了策论题,不过正因为没有游学过,所以对这种题,他会仔细的看自己的观点,生怕会有违禁词。
这考生答题不管你的卷子再如何好,一旦触及到一些不该出现的词,这辈子大概就毁了。
在用词方面,每一个学子都是严谨到不能再严谨。
检查确定没问题后何书锦继续答其他题,他打算多写一些,怕自己明天又风寒了,那就真的完了,所以在自己还有力气,头脑也清醒的情况下他就多思考一些,多做一点题,这样明天就不用写多少了。
写着写着,又到了半夜,何书锦有些累了,头脑开始有些不清醒了。
用热毛巾擦了擦脸,逼自己清醒一下。
看着卷面,现在只剩下诗了。
何书锦决定明日再做答,他现在头脑不够清醒,还是明日清醒些再答。
收拾好东西,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头,屏蔽外部的声音。
醒来时已经快到晌午了,何书锦急急忙忙把卷子摊开,继续答题。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他要快点答,还要检查前面的内容呢。
今日天气不错,不再下雪了,反而升起来太阳,雪地上的雪融化了一点,周围的空气更冷了些。
何书锦也觉得很冷,将炉子移到自己身边,之前他不敢把炉子弄得太近,怕不小心把卷子烧了起来,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不过现在真的很冷,他已经穿得够厚了,再厚他就动不了笔了,只能用炉火取暖。
感受到暖意,何书锦沉静下来思考。
题目要求作关于桃花的诗,这诗说好作也好作,说不好作也不好作。
诗句讲究的是意境,考官在评卷能感受到这其中的意境,这分数才会高。
不过这时候还是梅花盛开的时候,作桃花的诗总会显得不应景。
何书锦思考了好久,这才写下答案。
写完后反复检查自己的答案,看是否都写了,是否有禁忌词,确定无误后这才放下心。
春闱不能提前交卷,何书锦也不打算提前,现在他就等着锣声响起,官兵来收卷。
离结束已经不远了,何书锦收拾好卷子后,围着炉子烤火。
如果没有咳嗽声和不断的翻卷子的声音,何书锦觉得此刻也十分惬意。
已经答完了,他不想再想结果,就等着结束回家休息。
他开始想念何二郎做的饭菜了,虽然不是说特别好吃,但是就是想吃家里人做的。
三个时辰后,锣声敲响,官兵来来收卷子。
何书锦伸了个懒腰,终于结束了,他可以回家了。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有些沉,就往贡院门口走去。
何书锦没看到陈骏他们,现在人太多了,还提着重物,何书锦没心思找他们,想着到外面在等他们就好了。
何二郎在贡院门口外面焦急的等着何书锦等人出来,粒粒香出来了些人,何二郎站在自家马车上,一直看向出来的人,生怕看漏了。
文路看着何二郎站着马车上踮起脚看,生怕他掉下来,说道:“二爷,不然我上来找少爷吧,您这样太危险了。”
何二郎摆了摆手,说道:“我比你高,看得比你清楚,你好好的在这稳住马车就行。”
文路有什么办法,他只能听从,小心的看着何二郎,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摔下来,自己好当垫背。
自己受伤总比主子受伤好,要是二爷受伤了,自家少爷肯定不能专心备考了。
何二郎看了好一会,才高兴的说道:“看见锦哥儿了,他出来了。”
说完就跳下马车,挤进人群中,文路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他也不能离开马车,就在那里等着自家少爷过来。
何二郎接过何书锦手中的行李,说道:“锦哥儿,受了不少苦吧,都瘦了。”
何书锦刚出来的时候就被自己阿爹拉走了,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何书锦笑着说:“阿爹,我没事。”
声音十分沙哑,何二郎心疼道:“你听听你声音,这么沙哑,回去让大夫看看。”
何书锦点点头,他喉咙确实还疼,只是他一直忍着。
随即问道:“阿爹,你有看到阿骏和亮哥儿他们吗?”
何二郎摇摇头,说道:“刚刚只看到你,先带你上马车休息会,这外边冷得很,待会我在看来看看他们出来没有。”
何书锦点点头,他觉得外边比贡院里边冷好多,他都有些发抖了。
文路走过来接过何二郎手上的行李,对着何书锦道:“少爷,您上马车歇息会,里面暖和些。”
何书锦点点头,何二郎也跟着上午,喝了口热茶后又出来踮着脚看向贡院门口。
看了好一会终于发现亮哥几个了,不过他没看到陈骏。
何二郎又跳下马车,马车里的何书锦听到动静,问道:“阿爹,怎么了?”
何二郎转头说道:“我看见亮哥儿几个了,我去接他们过来。”
何书锦笑着说:“我也去。”
何二郎摆了摆手,说道:“你先休息吧,接个人还需要你吗,快进去休息,待会又着凉了。”
何书锦无奈,看着何二郎走在冷风中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这就是他的阿爹啊,他也当阿爹了,但是和自己阿爹一对比,他觉得自己真是不够负责任。
何书锦叹了口气,心里想着他要想自己阿爹一样,好好的爱自己的孩子气,他现在能能做的就是努力科考,让自己的子女还有阿爹阿娘更加尊贵,不让别人小瞧了去。
没过多久,何二郎领着亮哥儿几个走了过来,何书锦迎着他们上马车。
亮哥儿说道:“刚刚我看到阿骏了,不过他被太师府的人接回去了,他说不用担心他,过两天他会再来找我们。”
何书锦点点头,知道陈骏好好的就行,他们几个也要赶快回去休息。
回去路上何二郎就叫下人去找大夫了,前哥儿有些头昏,何书锦是喉咙疼,亮哥儿和解叔倒是没有什么情况。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一会到家,何书锦几人都被安排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