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山的嘴跟开了光一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有点我当年的衣钵，我都差点忘了我曾经也是这样，只不过后来在程劲川面前我变的收敛了许多，那个时候得知那些商超酒店大部分都是他家的以后，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我曾经一度以为他就是看我像个小丑一样在他面前市侩的嘴脸觉得好玩，不然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看上我这种小市民。
梁启山不一样，我知道他和我是一类人，我们的目的就是不违法但偶尔违背道德的去争取金钱。
所以我决定去跟着他干，毕竟能找到一个愿意带自己上道的人不容易。
第二天下班后，我就来店里找梁启山，他去陪客户看房我也跟着，去行政大厅办手续我也跟着。
他也不避讳教我，没事还跟我吐槽买家的斤斤计较，老成的跟他那张娃娃脸极其不符。
此时他正殷勤的忽悠着一位想要给儿子买婚房的阿姨。
“阿姨，咱们家是想买什么样的房子呢？”
“这样行不行，我手里有几处好房源，不是熟人我都不带去看的，我保证您去了一定能挑一套满意的，咱俩什么交情啊，放心，都包在我身上。”
“哎呀，咱家要是买在这那多挺括啊。”
“您看，这里往南不到一公里就是地铁站，周围学校、医院、商超一应俱全。”
“哎呀，一公里还算远嘛，现在都流行锻炼身体，多走走路还能强身健体呢。”
......
晚上我请他吃宵夜，两个人坐在路边撸着串。
“我说梁经理。”
他打断我说道：“小梁、启山、小山，阿山随便选一个。”
“好吧，小山，你今天这单要是谈成能挣多少。”
他的脑袋飞快运转：“能有这个数。”
说完竖起了三根手指。
“太厉害了吧，我的老弟！”
我给他倒了杯啤酒殷勤道：“你这话术用在我那行业也统统秒杀啊。”
他也不居功自傲，谦虚道：“哪里哪里，我这还不是最溜的，有些哥姐的有资金的，一起捡漏买下来，然后装修重新高价出售，那利润更高。”
“明天，就明天，你看看咱们这有多少房源，我那也有客户，我给他们推销去。”我信誓旦旦的说，感觉要不了多久就能凑到五十万一样。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我这种才入行的想要做成第一笔单子有多难。
“小山，你第一笔单子用了多久开的。”我开始以小山作为参照物，给自己寻求安慰。
“两天吧。”
“这么厉害，高手，高手。”我冲他竖起了两根大拇指。
“不然我那房子怎么全款买的，姐，你也别急，做咱们这行就是要积累客户和房源。你看啊，今天找你卖房的，改天他就能在你这买房，搞不好还能带动亲戚朋友的照顾你生意，那一套房子都是两笔买卖。”
“高手，高手。”
“还有些想全款赶紧拿钱的买家，他就会低点价格卖，然后买家资金又不足，我们都和买家商量借钱给他全款买，再介绍去银行抵押贷，我们还能从中吃利息，稳赚不赔。”
“高手，高手。”
“姐，你能换个词嘛。”
“咱弟是真厉害，姐由衷佩服，不说了，干活。”
我觉得“咱”这个字特别接地气，特适合干销售，特容易拉近距离。
我将朋友圈里的同事都屏蔽，开始发布房源，没事就去周围添加别人的好友，还别说，真有人看时间长了来找我咨询买房的，还有叔叔阿姨找我咨询卖房的。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我居然成交了一笔，收入是按提成算，小山给了我伍仟块钱。
“姐，我得跟您说清楚啊，你这是兼职的，大部分维护手续啥的都是我们这边帮忙代劳，而且我们房产也要抽点佣金，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有些沮丧，以为会像小山一样，两套房挣个三四万的，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这处境不接受又能咋样，我太需要钱了，总不能下班去送外卖啥的，累且不说，攒到猴年马月才能攒到五十万，我等不及了。
小山这人没什么坏心眼，但是心眼跟那莲藕一样都是心眼。
大家什么话挑明说做事也方便，就这样我跟二手中介混熟了，准确的说是跟梁启山混熟了。
后来我才从另一个业务员刘枫那里知道，小山是这家房产中介的老板，所以他的分成高是有原因的。
我有些抱歉的跟梁启山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自己开了公司，我还小山小山的叫你怪不好意思的，我还是和刘枫她们一样叫你小梁总吧。”
他连忙摆手：“哎呀，姐，你千万别和我客气，我打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亲切，你就喊我小山吧，没事。”
我遥想了一下，如果我当年继续稳扎稳打做兼职发展业务，认定一条行业猛冲，是不是现在也能开个自己的小公司了。
这样的憧憬没多久，医院就打电话来说找到肾源了，得抓紧安排手术。
我欣喜若狂，要知道能等到合适的肾源是有多难。
可眼下最头疼的还是资金的问题。
我这才存了二万块，距离五十万简直是杯水车薪。
也不好再找嘉宝，小山又没熟到把自己的钱借给我这个不知底细的人。
罗阳就算了吧，我更不想利用人家对我的喜欢再去找他借钱。
那么我真的要去夜总会再做一份夜场专职吗？
想到这里我开始翻找曾经兼职的姐妹联系方式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
不经意间看到了谭北给我的名片。
我拿起来仔细端详：谭氏集团副总经理-谭北。
想不到谭北居然身价也这么高，不过想想也是，谭北跟程劲川是发小，两人小学中学大学都在一个班，如果他是女的，一定会比林姝更适合嫁给程劲川。
既然他给了我名片让我有事找他，那么我岂有不成全他的道理。
谭北这人不坏，准确的说算得上是我的好哥们，程劲川沉闷寡言，三个人在一起玩时我和谭北反而贫嘴的比较多。
我在家斟酌了一会才打电话给谭北。
谭北的语气很平和：“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给我，说吧，什么事。”
“你能借我五十万吗？”
“不是，你一上来就借钱，能不能先走个流程寒暄几句。”
“跟你没什么好寒暄的，上次见面瞧你那样我就知道跟你不能太客气。”
“你要是真缺钱不是应该找阿川吗？他应该更愿意帮你。”
我丧气的说：“我跟他现在什么关系你还不清楚吗，他都要订婚了。”
“当年你要是不和阿川分手现在不是什么都有了，还需要现在借钱？你那小民思想就是格局小，跟头倔驴一样。”
“对了，那晚他没去找你？”
我已经懒的和他掰扯了，现在借钱也给我借出脾气来了。
不愿借钱还一个劲的朝我痛处戳，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做到如出一辙的：“直接点吧，借还是不借，不借我急着找下家。”
“算你狠，什么时候要。”
“当然是现在啊，你不是谭氏集团副总经理吗？怎么抠抠搜搜的，你现在犹豫一秒都是对谭氏的不尊重。”
我给他帽子带的高高的。
“唉，一言难尽，我一个月生活费也就五十万。”
“少跟我这凡尔赛，什么叫也就。”不过话说回来，作为谭氏未来的接班人一个月五十万好像在他们圈子里确实算少了。
于是我给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这样，你这个月省吃俭用，把钱先省给我救救急。”
“你黄赌毒啦，那么急用钱。”
“我妈尿毒症！”
“什么？！你得了尿毒症？阿川知道吗？”
我在心里翻了白眼。
“我说的是我妈妈得了尿毒症。”
“哦，那是挺急了，你等着，明天帮你办。”
“果然是我当年的好跟班。”我听他答应不忘靠近乎，看来跟谭北沟通要比跟程劲川沟通起来轻松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