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一副纨绔的样子,吊儿郎当歪在栏杆椅背上笑着。
天枢对他行了个简礼,笑答:“多谢公子方才成全,不过这念思堂里私下交易是违规的,公子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听到天枢这明显的拒绝,千夏无趣地白他一眼。
“嘁,拽什么。别说你怀里的东西,就算是顶楼藏宝阁里的,于我而言也是探囊取物,你不会以为我就只有把你带进来的本事吧。”
千夏慢悠悠摇着手里黑白二色的扇子,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先“验货”。
天枢还想说什么,隔间门口传来了动静。
“依照惯例,我等来接手暂管的货物,烦请二位行个方便。”
为首的黄裳长髯老者进来就先禀明了来意,接着又来到千夏跟前,谄媚地笑着。
“千夏公子,今日怎么有空赏光啊。您同贵客大驾光临,怎么不去四楼包厢啊。”
千夏显然是很吃他那套,从怀里取出一小袋灵石递过去,跟那老者故意打趣着。
“这不是刚交了个新友吗,带他来热闹热闹。他身上宝贝可多,你们可得搜仔细了。”
那黄裳长髯的老者掂了一下手里的灵石,喜笑颜开道:“那是自然,念思堂定不会亏待二位。来啊,好好款待贵客。”
一声令下,天枢的身子就这样被搜了个遍。
“极品灵兽魂核十颗!冰麒麟甲三片!金龙逆鳞三片!上品灵石三百!中品灵石三百!”
记账的小厮高声报数,如此大手笔的货物引得楼上楼下的人都纷纷侧目。不少人都开始看着天枢议论纷纷。
千夏听着报数,用折扇挡了嘴笑得前仰后合。
“哎哟喂,果然给我藏了宝贝呢。上神,你叫什么?”
天枢终是体验了一把被人当猴看的感受,好在是他并未在意。
听到千夏的戏谑提问,他也还是大大方方坐下来,对着眼前妖谎报了一个名字:“在下贪狼。”
“贪狼?听着像个妖的名字,你是什么时候成神的,在天可有一官半职?”
千夏挑着一边的眉毛,虽然脸上依旧纨绔,但天枢看得祂眼底复杂的神色。
那像是愤怒与愤恨的火,将祂金黄的眸子烧成了橘黄。
“我只是一介散仙。”
天枢的回答很自然,仿佛自嘲的语气里还夹杂了玩笑般的余味。
千夏听了眉毛更加高高扬起,显然是不相信。
而两人的对话也就到此为止,一楼主持开始宣读规则,货物交易开始了。
经过几轮的叫卖交易,千夏看得有些厌烦,拿扇子捅了捅天枢,对他说:“你的东西肯定是今天交易里面最贵重的,想换什么,你也上去喊一嗓子呗。”
天枢见势头正好,便没有推辞,撑着扶手从二楼翻身跃了下去。
千夏在后面想拦没拦住,只能赶忙用扇子挡了自己脸缩到二楼扶手后面去。
“死小子,这样玩儿是吧!”
然而果然不出祂所料,在场见到天枢纵身跃到一楼梅花台上的人都在喝彩。
站定于梅花台上的天枢,不卑不亢面不改色地道:“我出十颗极品灵兽魂核,加三枚冰麒麟甲片,换一枚朱雀令。”
“什么!他疯了!”
“我就说这拿得出极品灵兽魂核的人,要的肯定不简单,你看吧。”
“他可是神族啊,神族为何要朱雀令?”
“那不是朱雀神君的手令吗,他一个神族搞不定?”
“你小子拆台的吧,这点东西谁愿意给你卖命。对面可是朱雀神君!”
“就是就是!下来吧,没人能拿出来的。”
众人的讨论声潮水般向天枢涌来,猜测、腹诽、嫉妒、仰慕,各色各样。
见无人应声,天枢再次加码:“那再加三枚金龙逆鳞,极品灵石十颗。灵石我今日未带,在座诸位若有愿意出手朱雀令者,三日后在下必亲自登门送达,此外再赠破虚丹十粒。”
“破虚丹啊,突破洞虚、大乘的必备丹药。”
“出手就是十粒。又是异宝又是丹药灵石,这么大方,不会有诈吧。”
“谁知道。关键是没人手上有朱雀令啊,那可是神族的东西。”
“不知道鬼市主人手上有没有。”
“如果在座的都拿不出来,最后就只能看鬼市主人是否愿意出手了。”
天枢留意着这些议论,心里推算着见到鬼市主人有可能的时间。
而就在大家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的时候,楼上一道浑厚中夹杂着尖细的声音响起。
“朱雀令我有!你的东西,全都给我!”
众人循声望去,原是二楼的富家公子千夏。
天枢仰着头,对祂满意地笑。
笑得那样无害又明媚,看得千夏心乱如麻。
可祂不知道,天枢此时想的是:“上钩了。不过,妖尊商珝就是鬼市主人?”
“这千夏可厉害了,狐族的后起之秀。想不到祂手上居然会有朱雀令。”
“哎,你们听说过那个传闻没有?朱雀神君和纯氏狐族的风流事。”
“诶!你的意思是?”
“对啊。不然祂怎么会有,而且我看祂也是不男不女的。难说没关系。”
四周的议论像沸腾的水,吵得念思堂的屋顶都会被掀翻了。
天枢回到二楼,来往的歌姬舞女们是更加热情地过来献殷勤了。
千夏怀里也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位娇滴滴的舞女,但那舞女的眼珠子却是黏在了天枢的身上。
“贪狼,既然我卖你朱雀令,方便告诉我你拿去干嘛吗?”
千夏显然只会直来直往,问问题都不带拐弯的。
天枢闻言笑了,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光点,好像漫天繁星的夜空般璀璨。
“我自有我的妙用。神君他外出许久,其神殿无人看管,若是我能拿到朱雀令上天谋个守殿的差事,也不枉我一生苦修成神了。”
千夏听着他这“没出息”的愿望,直接嗤之以鼻笑出了声。
“嘁,就这。值得你花这么大手笔吗?你要我直接送你都行。”
“哦?不知千夏公子如此大方,是在下无礼了。”
天枢温文尔雅但又颇具距离感的气质,像只鱼钩死死勾住了千夏的心。
而这一切,天枢当时却并未察觉。
“你那些东西放到神族手里也是宝贝,就这样给出去了,你后面肯定会后悔的。”
千夏的痞气难得地收敛,祂眼底一闪而过落寞,紧接着又开始无赖起来。
祂搂着怀里的舞女,含情脉脉地说道:“不过既然你我已经成交,那我就是你的东家。如此,你就必须得听我的话知道吗?哄得我高兴了,我就快点给你,不然我就扔掉。明白吗?”
说完,身子下压重重在那红唇上盖下一吻。
空气里浓烈的情欲将常年禁欲的天枢包围,那甜腻腻又让人心慌慌的感受很是陌生。
他别开了眼,深呼吸一口,企图呼吸点干净的气体。
可耳畔的声音总是会将他的五感全部拉回来,好似一双双又细又白的女人胳膊,纠缠着要将天枢拉进甜蜜的泥沼。
“上神,走。去陪我喝一杯吧。”
旁边突然响起干脆利落的声音,天枢一时诧异,回头去看,却见千夏已经恢复了正常。
空气里浓郁的情欲退散,好像一缕青烟飘过。
那舞女娇笑着离开,临走了还不忘流连地给天枢送秋波。
“你,就这点时间?”
天枢一时不知祂是完成了还是没有开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在意什么。开口竟问出了这样一个尴尬的问题。
果然,千夏的脸在听到他问话的瞬间就黑了下来。
祂准备离开的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死死盯了天枢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都不知道,贪狼你可真够贪的。在这逼仄的地方,难道你也能来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