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菜热菜,糕点鲜果,飞禽走兽,鱼虾时蔬,摆了满满一桌,看得人眼花缭乱。
“薄酒佳肴,大家尽兴而用。”谢知妍满面笑意,一副主人风范。
因着她这话,众夫人闺秀都注意到了她。
“谢四姑娘真能干,谁家娶到可有福了。”
“她旁边那是谢三姑娘吧,文静娴雅,看着很是讨喜。”
“是呀,定北侯府的两位姑娘皆是品貌出众,也不知我家小子有没有这福气。”
“说到底,还是谢夫人教导有方。”
几位夫人说着,端起酒杯敬方氏,借此与她搭话,试探口风。
虽是庶女,但毕竟出自高门,能与之结亲也是上上之选。
谢知妍颇为自得,一边吃菜一边偷偷往男宾那边张望。
姨娘说了,让她趁今日宴会挑个钟意的,然后……
谢知韵无心嫁人,与身边相熟闺秀低语笑谈,舒心惬意。
“这个不错,你尝尝。”闺秀夹了一块葱烧落苏给谢知韵。
谢知韵回夹了一只水晶虾仁,“我才是主家,该我给你夹菜才是。”
“你我是好姐妹,无须分那么多。”
两人相视一笑,用心品尝美味,互相分享。
相邻席桌的纪棠,面对一桌珍馐美馔,难得的没有一丝胃口,目光总是不自觉地扫向白桅月。
次数多了,白桅月便察觉到了。
但她只作不知,以免生出事端。
陆相宜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询问:“少夫人,知行哥哥的病情,近来可有好些?”
纪棠看着她缓声道:“时好时坏,不太稳定。”
“那能治好吗?”陆相宜越问越急。
夹菜的白桅月将菜放到碗里,未再有动作。
纪棠注意到她的举动,微微摇头,“表兄说很难。”
“但也总还有希望,对吧。”陆相宜吃不下去了,索性搁下筷子。
纪棠看她一脸急忧,是真的关心谢知行,只好顺着她道:“表兄会尽力的。”
陆相宜神色坚定,“知行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他那么好的人,不该如此。”
纪棠听她一口一个‘知行哥哥’,言语间真情流露,便知她也喜欢谢知行。
反观白桅月,她隐忍不发一语,像是与谢知行毫无关系。
若不是谢知妍告诉过她,纪棠断然看不出她与谢知行有过诸多过往。
同为女子纪棠明白,白桅月已为人妇,需要避嫌。
她面上不显嘴上不问,但心里定然是关忧谢知行的。
因为,谢知行出现时,她激动到身子微微颤抖。而她们说到谢知行时,她在凝神细听。
相见不相认,千言万语无法宣之于口,她心中定然十分痛苦。
那谢知行呢?他也会痛苦吗?
纪棠如此想着,不由抬眼朝对面望去。
可有冰鉴花草挡着,又隔着人群,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看到绰绰人影。
罢了,纪棠收回视线,敛神静心待客。
“菜色可是不合陆姑娘口味?”纪棠见陆相宜不动筷,出声关问。
陆相宜没精打采道:“我不饿,少夫人不用管我。”
“今日世子生辰,陆姑娘多少用些,也算是为世子添福。”纪棠夹了一只寿包放到陆相宜碗里。
陆相宜闻言,终是拿起了筷子,夹起碗中寿包吃了起来。
不管有没有用,她都想让谢知行好。
一直未出声的白桅月,也默默夹了一只寿包,一边吃一边在心底祝祷。
祝愿谢知行身康体健,长命百岁。
相隔不远的男宾席位,此时高声笑语一片。
“谢世子战神威名远扬,令我钦佩已久,今日可算是见着了,我敬谢世子一杯。”
有世家子弟一脸崇敬地上前来敬谢知行。
谢知行勾唇微笑,与其碰杯后饮尽。
其他公子哥见状,有样学样地上前恭敬。
不论谢知行如今什么样,曾经的他都是他们无法企及,只可敬仰崇慕的战神。
望着举到眼前的一只只酒杯,谢知行歉然道:“我身有不适,不可多饮,诸位见谅。”
说罢,谢知行又咳了几声。
随身伺候的夏蝉赶忙送上药茶,谢知行喝过后才止住咳。
众人亲眼目睹,见谢知行病重至此,都很是怅惋痛惜。
“北元蛮人实在可恨,竟使如此阴险下作手段。”
“是啊,太可气了!”
对于谢知行,东临无人不敬赞,而对于他的遭遇,也无人不痛叹。
“今日是我大哥生辰,不提这些扫兴的事,来,我代我大哥敬各位。”谢知熠起身举杯回敬。
“我也替知行敬谢诸位。”陆怀瑾笑着与人碰杯。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与谢知行曾是至交好友。
只是不知怎么了,这几年定北侯府与安南侯府往来甚少,两人的关系似也淡了。
可眼下看陆怀瑾坐在谢知行身侧,挺身为他挡酒,一副好兄弟的模样,叫人捉摸不透。
一番敬酒过后,众人回到席位,喝酒吃菜,宾主尽欢。
定北侯那桌坐着方老爷子和方敬和,以及太子靖王等人。
酒过三巡,靖王关问起谢知行身体。
定北侯叹声作答,末了举杯敬谢靖王关怀。
齐聿修道:“应该的,谢世子是为东临抱恙,本王特意从民间寻了一位名医,宴后为谢世子看诊。”
不等定北侯作答,坐在他旁边的太子齐聿珩眸光微闪道:“皇弟真是有心。”
“谢世子为东临立下不世之功,皇兄难道不关心,不想治好他吗?”齐聿修挑眉。
齐聿珩从容不迫,“宫中太医皆束手无策,难道皇弟所寻名医医术竟比太医更精湛?”
“哦,差点忘了,侯府还有药王弟子方公子坐诊呢。”
齐聿珩明嘲暗讽,齐聿修自称寻到了名医,那名气能比药王弟子更大吗?
显然是不及的。
齐聿修捏着酒杯道:“术有专攻,人各有所长,没有一位医者能精通所有病症,万一我寻的这名医刚巧能治谢世子呢?”
“不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总得一试,是吧侯爷。”齐聿修朝定北侯举杯。
两人之间隔着齐聿珩,定北侯与齐聿修虚碰后道:“劳殿下关心挂怀,我先谢过王爷。”
语罢,两人相视对饮。
然他们酒杯还未放下,隔壁桌的谢知行突然喷出一口血,两眼一闭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