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一路到了上官柔她们住的客栈,当时他在旁边的茶楼上看着她们歇在了这里。
他进了旅馆,把打瞌睡的小儿叫了起来,“喂!伙计租房?”
小二不耐烦道:“二楼,角落里,单人间,喏,这是钥匙!“丢出一记录本。
明曦打开写着,正好他写的那页上,赫然写着严香橼和张宏,他暗记了下来。
写完入住登记,便还给小二,并一同把房费给了那小二。
随即上楼进了房间,收拾好房间,摆上文房四宝,执起狼毫,拿上于昭平的两首诗歌,仿着笔迹,摹写起来。
摹写了大概半个时辰,笔迹已九分相似,于是便写了一篇对王新阳的讨债书。
书如下:
“王新阳,居高位,不思为民谋利,却贪财货,拐骗美女,今告京城诸位,万分小心!”
明曦比对比对字迹,自觉可以,便把那篇讨债书和两首诗文收了起来,来到上官柔和严香橼的房间门前。
“上官小姐……上官小姐……”他轻轻连连敲门。
不一会就听见屋里一阵骚动。
随后房门吱呀一声就被打开了,上官柔捏松着一双睡眼,打着哈欠问道:“谁呀!大半夜这么吵,有什么么事吗?”
明曦道:“是有点事,能进去说吗?”
上官柔定睛一看,喜极而泣,立马抱了上去:“明曦!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明曦为难道:“上官小……姐,别这样,咱们进去说话吧。”
上官柔松开,抹了抹泪,又看了看里面睡帐里睡的四仰八叉的严香橼,为难道:“严小姐她……她……不太合适。”
明曦眯着眼睛看了一下里面,道:“关好门,来我房间。”
“嗯!”上官柔穿着一身纱裙,又披了件外套,和明曦来到客栈内。
“你这是……”上官柔来到桌前拿起一张纸,上面一行行全是笔迹,“这笔迹好熟悉呀……好像在哪见过。”
明曦道:“好眼力,你看!”他连忙掏出那装的那三张纸。
但一个不小心,那没写于昭平名字的七言律诗飘在上官柔脚边。
他赶紧伸手去捡,但被上官柔抢先一步,上官柔捡了起来,展开道:“这是什么呀……是一首诗。”
明曦道:“你还是不要看为好。”
随即她的薄唇轻启,慢慢读了起来,不一会,她轻声笑了起来:“明曦,这是你写的诗吗?”
她笑道:“也是,这诗写的如此差劲,不好意思让人看也是正常,没关系,等我翻了眼,好好指导一下你怎么写好诗!”
明曦长出一口气。
随即她又拿起那首诗来看到,不过这次看,那微吊嘴角耷拉下来,那脸色变的也是越来越黑。
明曦不好意思再看她,但假装不知的问道:“上官小姐,怎么了,刚才还是笑脸,这会怎么脸跟黑锅底似的。”
上官柔把那首诗举到他的脸上,从第一个字上开始,斜着划了下去。
明曦内心道,这于昭平,耍什么小聪明!这踏马谁看不出来。
但他还是顺着上官柔手指划的方向读了一遍:“上官柔……是个贱人……”
上官柔把纸揉成团丢在地上,瞪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迈步就走,但她内心憋气,心跳又快了起来。
她一个不稳便歪倒在地,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明曦一看这情况,把人给气出病来了,赶紧把人抱床上。
揉搓手掌,按压劳宫穴,少府等,又按腕上内关。
随后脱了她的外套,按她后背神堂,厥阴俞……前面穴位没好意思按,现在她在气头上,不然又落个趁人之危的罪名。
好道她也缓了过来,坐了起来,瞪着明曦。
明曦看她越来越红的小脸,估计要骂人了,但没想到的是,她嘴巴一张,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的那个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明曦道:“你哭什么?”
上官柔带着哭腔回道:“我以为你是来帮我的……原来你和他们一样,都以为我是故意害人,明着不说罢了,写烂诗来害我!”
哭的伤心,上官柔咳嗽起来,这下更是咳出了血来……
明曦无奈,气性还挺大,居然把旧伤给牵出来了,他赶紧安慰道:“别哭了,这歪诗不是我写的,”
上官柔咳的厉害,也无心听了,吐了两口血,便搭在床沿上昏了过去。
明曦惊道,人挺小,气性倒大,居然把自己憋气到吐血。
明曦只好再次施救,掐人中把人掐醒。
结果上官柔醒来又开始咳嗽,看样子子又要昏过去。
明曦赶紧弄了些糖水,喂给上官柔,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上官柔一把把他推开:“你……离我远点!”
明曦道:“也怪我嘴慢,这不是我写的,这是于昭平写的……再说,这是个骗他字迹的手段!”
但上官柔却丝毫没听进去,躺在床上默默流泪道:“既然你也认为我是个诡诈的贱人,你走吧,我不会再劳烦你……”
明曦道:“你怎么不听人说话?这只是个手段,都说了不让你看了!”
上官柔丝毫不听,她慢慢把纱裙脱掉:“我欠了这么多次,如今没有钱与你……但我贱,所以只好用身体赔偿你了!”
她脱的赤条条的,把衣服放好,扶着床沿坐了起来,闭上眼睛,道:“来吧,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再无瓜葛了!”
明曦冷笑一声,喝了口茶水,把口袋里剩余两张纸放在桌上,道:“你?就这么几两肉……”
明曦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摇摇头道:“瘦的都见骨头了……把你炖了都出不了几两油水。”
上官柔听明曦这么说,又汩汩流下泪来……
明曦正色道:“上官柔,我从跟随我姐以来,行医一年来,走南闯北,救苦救难……”
“如今,见你落魄到我家附近,出手相助,本来我并不打算管你这官司……但后面你的善良和坚韧让我对你有所改观,所以才决定帮你到底!”
明曦喝了口水接着道:“但了解后才发现原来你却是一个如此气量狭小的人!连一首恶诗都容他不下!甚至一意孤行,连别人的善言都听不进去,不仅如此,更自甘堕落,搞什么钱债肉偿,现在,容我一句,你已经和这句贱人没什么区别!”
明曦把茶杯一丢,起身摔门而去。
上官柔看着那还在绕着圈慢慢站稳的茶杯,更没想到明曦这么贬低自己,头内一阵嗡响,她扭身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明曦则在外面窗边,靠着墙角闭目养神起来。
而屋内上官柔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的两眼发胀,嗓子发哑……渐渐渐渐她也哭不动了,埋在床上一阵止不住的抽泣。
她心里越想越憋屈,看了看地上那纸团……上去便把纸团拾了起来,撕成碎末!
又踉跄到桌子前,拿起明曦留下的那两张纸,拿起就想撕掉。
但是突觉一阵眩晕,便跪倒在地。
那两张纸飘飘摇摇,飘落到她旁边,那张有有于昭平的签名的言我心那首诗在她旁边展开。
但她哭的久了,又加疲惫,眼前黑的厉害,躺在地上蠕动着缓了好一会才起来。
明曦听见里面声响,但没动,盘腿坐下休息,毕竟这几天来都没好好的休息过。
上官柔起来,摇了摇发晕的头,这时,她也看到了那张纸,拾了起来:“言我心,于昭平?”
她看了看那诗,和前一首诗同样的意思,就是让她放弃告御状,归隐山林,不过这首诗言辞诚恳,虽说也是不怎么样,但确实比之前那个上口的多。
“怪……怪不得这字迹这么熟悉,原来是于昭平的字迹……”她哭闹过一阵,脑子也逐渐转了过来。
她又把另一张纸打开,读了一番,这是对王新阳的一张声讨书,也是于昭平字迹,但上官柔是书法行家,看了几眼便看出了细微差别,这才是明曦写的……
她羞愧的把两张纸放在桌上,又流下泪道:“我……我辨认不明……白白让帮我的人真心浪费……我真是……该死呀!”
她跪在在地上,双手捶着头,突然,她又站了起来,明曦包裹还在这……
她赶紧把头探出门去左右看,惊喜发现明曦正在墙角处盘腿坐着闭目养神。
她心里一阵激动,赶紧跑了出去抱住明曦。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全是我的错!”上官柔哭道。
明曦慢慢站了起来,把自己的那布衣外套脱了下来,给她披上,拉着她回到房间里,道:“上官小姐,能及时认识错误也不晚!”
上官柔眼泪婆娑的紧紧抱着他:“我……我知道了是于昭平在从中作梗,都怪我,只顾鸡毛蒜皮的小事……到处发脾气……”
明曦慢慢把她推开,让她站好,把她的泪水拭去,道:“上官,小姐,知来者之可追,现在还没到三更,还有时间!”
随即他把上官柔扶到床上,道:“上官小姐先穿上衣服吧……”
上官柔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光着身子到处跑,赶紧穿上了衣服,道:“明曦……你能原谅我吗?”
明曦道:“上官小姐,我能继续帮你已经很明显了。”
上官柔一声抽泣,慢慢的笑了出来。
明曦道:“我刚才也是对不住,说话太重,但如今不是纠结谁对谁错时候,既然你理智回来了,官司仍是问题!”
上官柔道:“目前……目前就是等明天去宫前告御状呀……还能怎么办?”
明曦道:“谋全局者需谋其域,于昭平你怎么把他放了。”
上官柔扎上散乱的头发,道:“他?他……已经得到他的认罪书了,还把他怎样呀?”
明曦道:“你不怕他反水告王新阳?”
上官柔道:“我……我了解他,他虽是胆小怕事的人,但绝不是无辜中伤他人的小人……放他走后,他只会逃走,至于庭场上吗……耍个小聪明就是了……说他出了国外就可以了!”
明曦道:“你还真是够天真呀……话说回来,你既然看了我写的那篇文,字迹摹写的如何?”
上官柔摇摇头道:“说实话,有些像,但要认真比对的话,还是很容易认出来的。”
明曦道:“你能模仿他的笔迹吗?”
上官柔道:“能呀,我之前和他同事期间,他有时偷懒就是我帮他写的向上文书,他见了都说像呢。”
明曦道:“太好了,来写个论过书!写个四五份。”
上官柔道:“写这个有什么用?”
明曦道:“早就听上官小姐博学多才,先不说那么多为什么,写篇好的来,我自有用。”
上官柔道:“你要我写这个,用于昭平笔迹,是不是打算以假论真了?是不是太过分了,这要是传出来的话那王新阳可和他不死不休了。”
明曦道:“非常之事,当用非常手段!”
上官柔道:“可……这样对他会有危险呀?”
明曦道:“你把认罪书交上他也有危险……到时候王新阳再抓到他反咬一口,到时候就是一纸空文!”
上官柔哑然,张着嘴好一会才说道:“不……可能吧,在外面还能抓的住他?”
明曦道:“不要说可能,快写吧,我们还有时间。”
上官柔点头,拿起笔来,照着于昭平字迹,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王新阳的论过书,并连写了二十多篇。
明曦拿起来一看,满意的点点头,道:“上官小姐,你先休息吧。”
上官柔乖巧的点了点头,道:“你呢?”
明曦道:“我还有事,你明天要受刑,已经快四更了,快休息吧。”
上官柔点点头,接着又小声说道:“那个明曦,你以后不要叫我小姐了……叫我小柔吧……”
这时门房一声吱呀声,明曦已经出去了。
上官柔深深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本来就疲惫不堪,此时连被子都没来的及盖,就睡了过去。
明曦则一路来到城墙门口,趁着夜色,在城门旁告示处连贴两张,又轻手轻脚的翻过城墙,到了宫门口,又贴了两张,随后又沿着京城的大街小巷将剩余的一口气全部贴完。
但自己又留了一张,塞进口袋里,趁着夜色,又回到了于昭平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