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着她的手腕,一把拉到书桌后的椅子。
“你做什么啊?有病吧你?放开我!”
力气很大,秦芷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面前欺压下来的高大黑影覆盖。
她跌落在椅子里,包包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她咬着牙屡次想要站起,都被他按着肩膀跌回去。
一阵窸窣暗中较劲后,书房恢复安静。
四目相对。
秦芷抬着头问他:“你想做什么?”
林漠骁敞着腿大咧咧坐在她面前的书桌,手里随意把玩着一支雪茄,掀起眼皮觑她:“你还不明白吗?”
他的眼神戏谑,菲薄的唇似笑非笑,“我怎么觉得,你一直都在装傻呢?”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秦芷没有与他打哑谜的兴趣,再次欲起身,“我要回家了。”
她尽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她根本没料到林漠骁突然发病阴晴不定。
时隔一年,她还是不习惯和林漠骁正面刚,他气势乖张迫人,仿佛与生就俱来恐吓人的能力。
刚挺起腰,林漠骁手中的雪茄扔在地板,俯身,忽然伸手掐上她的脖子,五指逐渐收紧。
“回家。”林漠骁笑着问:“回哪个家?这里不是你的家吗?不是养了你十年的家?真是个白眼狼啊……”
秦芷瞬间僵了小脸,“你胡说什么?!”
细嫩脖子里的手愈收愈紧,她面色涨红一片,被林漠骁那句白眼狼狠狠戳中痛处。
她挣扎着,用力地掰着他的手。
“我从没有这样说过,这里永远是我的家,但我——”
要结婚了。
书房昏黄的吊灯洒在他的头顶,她撞上他晦涩不明的眼神,莫名哑了声线。
“但你怎么了?”林漠骁歪头,不解地问:“你要结婚了,是吗?”
他自问自答,领口的黑衬衫解开大半,秦芷颤抖着睫毛,垂下眸子,望见他领口的胸肌处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新伤旧伤叠加,她的目光顿了一瞬,心里打起鼓,来不及细思,脖颈里的手就将注意力全拉了回去。
“我不是白眼狼!”秦芷站起身,大声吼回去,“林漠骁你有病吧?放开我!”
蓦地,她用尽全力甩开他的手,触碰到小臂的那一刹那,她也感受到了他小臂上的伤痕。
像是打架斗殴留下,挽起的衬衫下,全是青紫。
只是她顾不得这些了,蹲下身迅速捡起包包,跑向门口。
林漠骁犯病了,这病她没办法招架。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拉开门把手的一瞬,林漠骁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就那么缺啊?连我的兄弟都不放过。”
林漠骁不免觉得可惜,今天过后,他和斯慎明就再也做不了兄弟了。
应该说,从他们搞在一起的第一天起,他们就已经不是兄弟了。
和斯慎明的兄弟情不比秦芷少多少,让人遗憾的,他们其实蛮臭味相投的。
林漠骁守株待兔的这段时间,白天在想,梦里也在想,他始终想不明白。
为什么会是斯慎明?
他们是怎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纠缠到一起的?
她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你知道么,我真的觉得你很恶心。”
背对着他的纤细身影沉默片刻,须臾,静静地吐出一句话。
秦芷低着头,一字一顿地说,“我就算真的又怎么样?和你有关系么?我爸妈都没有说什么,你凭什么插手我的感情?”
她转过身,小香风白色外套遮不住脖子里的痕迹,白皙的皮肤与骇人的指痕呈现强烈的反差。
“你有资格说我吗?为什么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她咬牙切齿。
林漠骁扬起眉,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打量着她的脖子,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他慵懒地瘫在椅子,叠着长腿微微转动,微起薄唇:“这么说,谁都可以?”
说完紧紧地盯着她的表情观察。
秦芷定在原地,遍体生寒。
终于撕破脸了。
好难听的话啊……
秦芷一时间想笑又想哭。
她从小喜欢到大的林漠骁,就是这么侮辱她的。
她想不在意,她想离开,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吧。
你知道自己拥有什么,你不该再与烂人纠缠,浪费精力。
离开吧。
打开门,走出去,再也不回来。
……
垂在身侧的两手剧烈的抖动,内心的恨意不理智彻底地压垮了她。
过往被压抑的情感,细数他作践她真心的日子,拿刀威胁她分手的瞬间,他扔下她的无数次,他理所当然消耗她的喜欢和恐惧的自大模样。
秦芷无法否认,那些东西已经深深刻在她脑海了,它们像阴魂不散的梦魇一般,缠绕着她。在她每次回到这个家时,见到林漠骁时,甚至在想到爸妈的瞬间。
它们根本无法掌控地,狂妄地侵占她的大脑。
她怎么能忘得掉?
林漠骁才该是那个贱人!
胸腔塞满了沉重的石块,燃着熊熊烈火,她紧握着拳走上前,与他对视,扯出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你说得对。”
见林漠骁脸色陡然一沉,她越发觉得痛快:“你不知道吧,谁都可以,就是除了你。”
不就是互相伤害吗?
凭什么你可以,我不能?
自损八百又如何?
我要看到你痛的样子。
凭什么只有我痛了一年又一年?
凭什么?!
“砰”一声,桌上的东西被扫落在地板,漫威手办的头骨碌碌滚到门口,林漠骁乍然站起身,一手捏上她的脸颊,拇指虎口用力卡在她的下颌。
门外传来刘叔焦急地问候:“秦小姐,少爷,出什么事了吗?”
“滚开。”林漠骁头都没抬,回应。
刘叔闭了嘴,却仍在门口慌乱的徘徊。
林漠骁的瞳孔阴鸷的吓人,几乎要涌出沉沉黑墨,他忍着心口凶猛而来的窒息与痛意,逼着她强行踮起脚尖,他仍在笑:“你怎么这么贱?一点底线都没有了是吗?”
“我们林家就教出来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养女?”
他微微弯腰,绷着下颚肌肉,额头贴上她的额头,鼻梁碰撞,她粗重的吐息全然被他吞下,他的另一只手又轻又重地一下下摩挲她的后颈肉。
“爸妈知不知道你就是这么报答他们的?”他擦着她的鼻尖,喃喃问道。
咫尺距离,心却隔了一整个太平洋。
她恨得快要死了。
他怎么有脸提爸妈?他怎么有脸教育她?
翻涌的情绪带出原本不想滴下的眼泪,面部肌肉都在抽动,她仰头直视他,抖着声线。
“论起贱,谁他妈能贱得过你林漠骁?别跟我提爸妈,我一直好奇爸妈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能生出来你这种东西?林漠骁你精神有问题为什么不去住院?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脑子不正常吗?不,你不止精神有问题,你的人格都有缺陷……”
她口不择言,她用他的病理缺陷疯狂攻击他。
他们在此刻———
是血海仇人。
“你他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垃圾!疯子!”她撕心裂肺地控诉他。
林漠骁骤然低头吻上她的唇。
“说完了吗?”
他平静地问她,看得出来她已经失去理智,他不介意再添一把火,“我最喜欢你朋友圈那张照片。”
脑袋“轰”地一声。
下一秒,她几乎是哭着喊出来:“林漠骁你怎么不去死啊?”
她噙着泪水在喉中,努力吞咽,肺部被绞紧:“去死啊!”
被林漠骁狠狠地捏着两颊,他冰凉的唇瓣一下又一下轻触她的唇。
她的声音模糊,混着泪水滑过唇角,淌在他的拇指。他,又将咸湿的味道送到她的味觉
秦芷推着他,缓慢而绝望地摇头:“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可你为什么不允许其他人爱我啊?”她无力地拍打着他的胸口,像是问他也像是问自己,“为什么啊?”
她把他的唇咬出血,猩红的液体胡乱的被他蹭在两唇之间……
他们就这样拉扯,歇斯底里,斗到两败俱伤,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