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晋临帝模棱两可的态度,谢君离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可不安也就只能不安着,没有人可以撼动君王的决定。
之后的几天司马清都有来谢渊的房门口守着,谢君离知道他在,却不想和他照面只是装作不查的样子。
这天下了朝,晋临帝和司马清又一前一后尾随谢君离的马车,来了竹苑。
谢君离守着谢渊多日,食不下咽,夜不能眠,终于熬垮了身体,刚下马车,便脚软得跪倒在地。
“清辞。”晋临帝立刻扶住他,担忧问道:“你还好吧?”
“臣没事。”谢君离挣扎着脱离他的掌控。
“你这样还叫没事?”晋临帝将他拦腰抱起,“你若是不听朕的劝,朕现在就让渊儿回东宫!”
“陛下……”谢君离微喘道,“您别……我……陛下……息怒……”
“朕没生气,朕就是怕你伤了身子。”晋临帝固执地抱着谢君离往屋子里走。
“陛下……”谢君离挣扎无果,最后妥协,“臣听陛下的。”
“这就乖了。”晋临帝这才松了口气,“来人,传御医。”
后面的话,谢君离听不真切,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
司马清借着晋临帝抱着谢君离去东厢房的空档,顺利见到了昏迷不醒的谢渊。
他躺在床榻上,额头裹着厚厚的纱布,面色苍白憔悴,双唇干涸龟裂。
司马清心疼极了,坐在床沿轻唤:“阿渊。”
谢渊毫无所觉。
司马清不免失望,正准备收回手,忽而听到谢渊喃喃呓语:“水……水……”
“水?”司马清惊喜万分,连忙吩咐侍女给谢渊取水,又贴心地将枕垫高,让谢渊更舒服些。
“阿渊。”司马清俯身,凑近他耳畔,柔声问:“阿渊,是我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谢渊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缓缓转醒。
司马清心神俱震,“你醒啦!太好了!”
谢渊虚弱至极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你啊,阿渊……”
“殿下,不是在南境吗?”
闻言司马清愣住了,谢渊竟然说他在南境,那是不是……
“阿渊,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司马清急切地追问。
谢渊摇摇头,“我不知道,脑袋很乱,头好痛。”
“没关系,你会慢慢想起来的。”司马清摸摸他的脸颊,“你先休息会儿吧。”
谢渊点点头,合上了眼睛。
司马清小心翼翼替谢渊掖好被角,默默的守着他。
谢渊竟然忘了之前的事,只记得他在南境,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谢渊苏醒不到半晌,屋中就围满了人,谢君离在晋临帝的搀扶下,也到了屋中。
五味替谢渊把脉,又询问了一些细则,后对众人道:“公子他伤及头部,有失忆之症也属正常,只要好好调养会慢慢恢复的。”
众人听完松了口气。
谢君离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床榻上的谢渊,目光深邃如海,令人难猜其心思。
“阿渊,你还记得我们成婚了吗?”
司马清的声音突兀响起,谢君离转身,看到他正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床榻上的谢渊。
谢渊茫然的摇摇头。
司马清僵住。
旁观者晋临帝忍不住出声:“清儿,你该冷静冷静,让渊儿好好休息。”
司马清沉默片刻,颓然跌坐在椅子里。
他既希望谢渊与他回宫,又害怕谢渊想起全部的事情。
就这样矛盾着,闭了嘴,时间还长,他可以让谢渊重新接受他。
几日后,司马清站在高大的府院墙边,准备攀爬。
“殿下不会真准备翻过去吧,您是太子,这是当朝太傅的院墙,这样不好吧。”
垫在下面的小太监颤巍巍的提醒,深怕触怒这位小爷,吃不了兜着走。
司马清不理他,径自爬了上去。
小太监吓坏了,“哎呦喂我的祖宗诶,您慢点!奴才求求您,别摔了。”
司马清爬到顶端,透过高处望向院中,谢渊坐在轮椅上,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摘除了一些,可还是薄薄的裹着,即使这样还是遮不住好看的容颜。
一时看痴了,朝他挥手:“阿渊!阿渊!”
谢渊侧头望向院墙,微微一笑,而后对小蛮道:“推我到那边去吧。”
小蛮没有失忆,对司马清这种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行为甚为不屑,太傅府吃好喝好,她才不想谢渊跟着司马清回长乐宫,遂搪塞道:“那边风大,公子还是别去了。”
“推我过去吧,那边有人叫我。”
对上谢渊一脸真挚的模样,小蛮将拒绝的话吞了回去,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谢渊推到了院墙边。
二人就这样隔着墙,一上一下,交流起来。
“身子还好吗?见你今日气色不错。”司马清趴在院墙上,笑吟吟的望着谢渊。
“已经好多了。”谢渊答得温和,“殿下还是下来吧,看着挺危险的。”
“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一会太傅看到又该生气了。”
“爹爹不在府中。”
司马清手一滑掉了下去。
“殿下!”
谢渊命人打开后院的门,只见司马清摔在院墙外的地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司马清讪讪道:“我刚才太专注了,没注意脚下。”
“嗯。”谢渊淡淡点头。
司马清这才意识到谢渊笑起来有多么好看。
过去自己真是瞎了眼盲了心,竟然让这样充满笑意的一张脸,被泪水模糊。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司马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望着司马清的背影,谢渊含笑的脸上,显露出一丝阴霾,随即被他隐藏,后又对小蛮道:“进屋吧,外面风大,我不喜欢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