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吟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摇了摇头,又看向华妃。
华妃翻了个白眼,还是小心翼翼挪了过来。
刚坐下便迫不及待道,“皇上用过膳了吗?臣妾宫中来了位新厨子,做的一手江南好菜。”
皇帝心情正好,也乐得回答华妃,“才在茹古涵今用了晚膳,芳嫔那儿的厨子最拿手的就是江浙菜,改日让这两个厨子切磋切磋。”
华妃目地没有达成,但得了皇帝回应,仍是露了笑脸。
甄嬛开了口,暗有所指道,“华妃娘娘宫里的东阿阿胶桂圆羹乃是一绝,如今来了新厨子,可不是要让皇上魂牵梦萦了。”
华妃挑眉,“月余没与莞贵人聊天,莞贵人口齿伶俐一如往昔啊。”
皇帝听着越听越不对味,连忙制止,“妮子年幼爱玩笑,华妃也要计较吗。”
华妃娇嗔解释,“臣妾喜欢莞贵人伶俐,这才与她多玩笑几句。”
皇后也开口用木瓜转移了话题。
敬事房总管硬着头皮端了绿头牌进来,一下子吸引了众妃目光。
皇帝只得又将木瓜放了回去,随口道,“朕今儿去皇后那儿。”
末了又添了句,“你那儿若有木瓜,朕去你那儿吃。”
甄嬛顺手递了手帕过去,皇帝接过,“莞贵人,好好陪陪惠贵人。”又对江如吟道,“到了晚上天气也闷得慌,你那儿的冰若不够,尽管差人来勤政殿拿。”
皇帝与皇后率先离去,其余妃嫔留在这也没意思了。
华妃率先离开了。
刚出殿外,一个女子身影一闪而过,跑到假山旁还不怕死的探头来看。
皇帝不悦,“谁在哪儿鬼鬼祟祟。”
当即有一队带刀侍卫冲上去将那女子揪了出来。
女子仓惶大叫,“别抓我别抓我,我是伺候惠贵人的。”
这女子被温嫔指认是惠贵人宫里的茯苓。
茯苓抱着包袱,苏培盛还以为是寻常的奴才偷了主子财物。
沈眉庄出身名门,这档子事暴露人前,没得叫人以为自己克扣宫人银钱了呢,当即羞愧不已,当即就要叫人把茯苓拖下去。
温嫔已经自顾自的翻开了包袱,她惊叫着扔了出去,“呀,这些衣服怎么有血呀!”
包袱散落在地,叫众人看的清清楚楚。
楼慵儿的目光却不在此,木木的看向前方,嘴唇蠕动,似在喃喃自语。
华妃用帕子捂了嘴,装模作样道,“莫不是有人谋财害命。”
沈眉庄紧盯着地上的衣裤,‘这是我的衣裳啊!’
沈眉庄心乱如麻,甄嬛扶着沈眉庄亦察觉到了不对劲。
皇帝自幼身处后宫,又浸淫朝堂权谋多年,看了眼沈眉庄,就要细细审问茯苓。
沈眉庄也觉察到了不对,心里还有一丝希望,立即表态道,“手爪子这样不干净,赶快给我拖出去拷打。”
茯苓一听这话,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当即指控了沈眉庄:
“其实小主她根本没有怀孕!这些衣服也不是奴婢偷窃的,是小主前两日信期到了,弄污了衣裤,让奴婢拿去丢弃的。”
“这些衣服就是铁证啊!”
这婢女说的字字珠玑,沈眉庄连反驳的心思都没有,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楼慵儿掩在人群里,眼睛亮的惊人。
沈眉庄带着护甲的手无助的颤抖着,“她,她污蔑臣妾!”
听沈眉庄这话,皇帝看也不看他,闭了闭眼,“惠贵人受惊,去请太医来。”
惠贵人忙唤住了苏培盛,试图让刘畚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请为我去请护胎的刘太医吧,只是不知道今晚是不是他当值…”
苏培盛到底是御前大总管,有些事情总是要谨记于心,“今日并不是刘太医当值。”
皇帝心念一动,“不在也无妨,去请太医院院判章弥来。”
章弥很快赶来,战战兢兢把着脉,感觉自己这留了许久的花白胡子可能要随着人头一起落地了。眼看再也拖不住,他用那副老胳膊老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惠贵人确实没有孕脉,而且脉象上看似乎服用了推迟月信的药物。”
沈眉庄又惊又惧,怒指着章弥,“你胡说!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没有了脉象!”
甄嬛连忙按住了沈眉庄。
皇帝沉着脸并不言语,苏培盛自发道,“奴才去请江城江慎两位太医。”
沈眉庄哭诉着自己求来这张方子的前因后果。跪了许久,皇帝仍不言语,只得无助的啜泣着。
甄嬛硬生生沉着一口气想通了所有关节,锐利的目光扫过曹琴默。
日前种种,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豁然开朗。
江城给出了同样的结果,“……依臣愚见,小主应该在前几日就来过月信……应该是服药所致。小主数日前找微臣开过这样一张药方……至于小主为何呕吐、爱食酸。臣就不得而知了。”
这字字句句都在直指沈眉庄假孕。
甄嬛恨的双手死死按在了沈眉庄肩膀上,而沈眉庄无助的摇着头,毫无所察。
采月连忙去找那方子,果然,放在梳妆台最底下的药方已经不翼而飞。
皇帝叫苏培盛去绑了刘畚,苏培盛却道,“奴才方才去找太医时已经派人去找个刘太医,已经楼去人空了。”
“好一个人去楼空。”
皇帝的声音并没有明显高涨的怒火,他似乎赞叹般的说出了这句人去楼空,然后平静的看向沈眉庄,“沈贵人,朕记得,他是你同乡,是你举荐侍奉龙胎的。”
听见皇帝直呼沈眉庄姓氏,想也知皇帝动了大气。
眉姐姐是名门贵女,又性子高傲。若被褫夺了封号,是何等羞辱。
甄嬛连忙跪到了沈眉庄身侧,“当日几位太医都说……”
“敢替沈氏求情,一并同罪而视。”
皇帝嗓音微哑,目光沉静,口中宣判着。
甄嬛仍要开口,甚至向前膝行了一步,却被沈眉庄一把拉住。
沈眉庄已然泣不成声,却还是冲着甄嬛摇了摇头。
齐妃端着笑开口,“莞贵人与沈贵人一向交好,不知今日之事,”
“住口!”
皇帝狠拍了下桌子,冷呵一声,再不压抑满腔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