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铁匠头七的法事做完,清源便带着大龙大虎等人一起回到了红枫镇的章府。
麟祺最为舍不得便是小禄子,不知为何短短数日里这二人相处的好似一个人般,这感情用老铁加焊锡来形容也不为过。都说他们是师徒,可一看到小禄子对麟祺呵护谦让的样子就实属愧对“师父”二字,反观麟祺调皮捣蛋的举动一点没有“徒弟”该有的谦卑与恭敬;若说他们是兄弟,小柱子肯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按柱子所说的,这两人倒不如说是“姐姐”照顾弟弟更为妥帖些。
麟祺自坐进马车便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再哭,一路上哭的眼睛都肿了。清源看的直咧嘴,这臭小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眼泪,就是哭,怎么哄都不行。
按理说大龙和大虎离开这住了十几年的家自是千般不舍,万般感伤,和沈明小禄子二人分开心里也是极为难过,可兄弟俩个眼见章少爷这般伤心竟不知如何是好了,二人倒是忙不迭的劝慰起麟祺来了。到了府门下了车,反倒是大龙和大虎那伤感的心情平稳了许多。
此时正堂前,老爷和夫人带着众人正等着那爷俩进院。清仁看到麟祺脸上晒得有些黑,似要比前些时候还壮了。一时间竟些恍惚,这就是自己的儿子麟祺?这孩子就似一夜之间便长大了,八年了,未曾想过祺儿还能康复。
早年自己对这孩子过于严苛了吧,还记得祺儿只要看到自己便躲在素娥的身后;那时拉过他的手往上呼板子的时候也没觉得心疼。眼下不知为何就想由着他,任他闹,任他哭,自己都是看不够的。不管这孩子现今如何,未来又会怎样,我绝不再奢求什么了,只要祺儿他开心愉悦,平安顺遂就已经叫自己心满意足了。
夫人见麟祺眼睛都哭肿了,抽巴的小脸快和“小京巴”一个样子了,这小东西可是叫自己心疼的很,忙掏出帕子给麟祺抹着眼泪,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哄起来。
麟祺的心里可是明镜似的,母亲是疼我的,父亲也未责骂自己,这时候要是能把那个事说出来估计肯定有门。
麟祺咧开大嘴又嚎起来,随后便抱住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我一个人住在后院实在过于冷清,还望母亲准许,我要搬进东跨院和四叔一起住。
素娥看着麟祺在那里演戏就想笑,差点没“哼”出声来,就这点小心思谁会看不出来,谅你长的再高,年龄再大也终究是自己的儿子。一想到那些时日清源不断受到祺儿的伤害,虽说也算是旧事了,可清源的身体毕竟没有好的彻底,哪里能再叫祺儿扰到他。看着眼前这弟弟越发清瘦了,自己的心是真的疼的很。
麟祺没想到娘亲竟是第一个反对者,这可不行,禄子哥常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不行,今日势必做成此事。哭,必须要使劲的哭。哪有那么多的眼泪,没有泪水就拿鼻涕凑,没有鼻涕那就咧着嘴干嚎。
夫人看着老爷今日实属是反常,即没有见到他动怒,也没有说上什么话,反倒是站在那里满脸的笑意。夫人心下也是感慨,自是知道老爷多么疼爱现在的麟祺,八年的时间可不是一瞬间就过去了,八年里的殚心竭虑,无奈自责也绝非立马会弃置脑后。
夫人见此便上前与老爷耳语几句,清仁听后也是微笑的点点头,夫人又将素娥唤到身前,几人又低声合计了一番。
“行,那就暂时定下了,无论是谁若是发现少爷在东跨院肆意妄为,随意胡闹便立马来禀告老爷,赏一块银元。”夫人一脸严肃的说道,随即看向麟祺,“若是有人告发你便回后院去住,以后不能再提此事。再者若要犯了规矩,那这板子,鞭子可就由不得你选了,纵是你四叔再怎么护着也是不行的,”
麟祺听罢眼珠子一转,“哼”,进了那院子我就把院门天天栓上,看你们能耐我何?
麟祺这心里此时已经繁花四季了,可脸上并未表现出来一丝兴奋。向父亲、母亲和娘亲作揖致谢,并诚惶诚恐的表示自己必不能坏了规矩,还烦请今日的各位监督麟祺。
清源就似看热闹般瞧着,虽知道自己拿这臭小子没有任何办法。可是也不能这样啊,看见没,这臭小子都给爹妈行礼感谢了也没个人问下我的意见。现在这院里加上老胡、陈妈、茗儿统共都没十个人,敢情哥嫂几人这是在配合臭小子呢,闹了半天,演的这场大戏唯独给我一个人看的呀。
东跨院一下子便热闹起来。大龙哥俩和柱子住到一起,麟祺一转眼的功夫早都躺在了正房的火炕上,看这架势不止是赖着不动,就说是“鸠占鹊巢”也并不过份。
清源也是无奈的很,此时可不想给自己招惹来麻烦。看着麟祺还在那里翻身打滚的,自己只能摇摇头,苦笑一下算是自我安慰吧。
清源简单洗漱之后,便招呼大家一同来院中吃些点心和水果,看着麟祺没心没肺般的样子,若是此时叫他搬到客房去住,就他那只打雷不下雨的干嚎估计能把这东跨院给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