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致远自然听懂了这话中的威胁和警示,但他答应过宫枭臣,可以宣布联姻,婚期却必须往后拖。
从宣布联姻到现在才半个多月,他如果敢直接把婚期定下来,家里的兔崽子估摸着会直接暴走掀桌子,把这个宴会厅砸个稀巴烂。
正犹豫着要怎么推辞时,一直没说话的成芷云柔声道:“宫伯伯既然说了现在不宜提婚事,那就等过完年再说吧。”
“我爸妈这次回国就是为了参加我的婚礼,所以会多住一段。”
她看向宫枭臣,眸中爱意满满,“反正婚事已经定了,时间早晚都无所谓,你工作那么忙,不用为这些事操心,回来我自己跟宫伯伯敲定日期就行了。”
她这话看似退了一大步,细品之下却暗含着些挑衅的意味。
反正婚事定了,你已经跑不了了,更别想着从中作梗,我和我爸妈会亲自敲定婚期和流程,你把自己洗干净了送到床上就行。
宫枭臣垂眸看向她,“这么贴心?这么喜欢我?”
他嗓音冷淡低沉,因为喝酒,还有一丝微醺的韵调,听着就像情人之间的呢喃。
只不过眼中的笑意未达眼底,透着丝幽幽的冷。
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宫枭臣会出言调侃。
成芷云脸蓦地一红,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低下头没说话,但桌子上的人都看得出来,宫枭臣的这句话她默认了。
坐在对面的宫枭寒脸色冷得像冰一般。
其他人则是愣了一瞬,然后开始开玩笑。
“好好,这样也行。”宫泽楷很满意,看向成芷云的目光愈发的欣赏和慈爱,“还是芷云懂事,贴心。”
宫致远微微诧异,一时间没搞懂宫枭臣这莫名其妙的态度是在玩什么花样。
但是这婚事能拖延就行了。
他一脸和蔼的附和道:“是是是,枭臣一个男人,又不懂办婚礼,等过完年了,咱们一起讨论,就让他努力给你挣钱就行了。”
宫致远的话亲切又不失幽默感,桌子上的人笑了起来。
成父成母也满脸笑意的点头。
气氛融洽而和谐,一桌子人各怀心思,面上却跟真的一家人般。
只有宫枭寒面色铁青,垂着眸看眼前的餐桌,周身的冷意怎么都融不进这和谐的氛围中。
几个后辈过来敬酒,桌子上瞬间热闹起来。
成母对成芷云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旁的隔间里。
“唔....”
成芷云低呼一声,贴在墙上不敢动。
成母脸色铁青,狠狠掐着成芷云的腰,但这似乎不解恨,她又用力扯了一下成芷云的头发。
低喝道:“没用的东西!家里给你铺这么好的路,还花大价钱送你去整容,给你弄了一张这么漂亮的脸,你连个男人都拿不下!到现在他竟然都还没碰过你!”
“你看到刚刚宫致远和宫枭臣的态度了吗?我和你爸爸还在,他们就想着办法推脱婚事,丢死人了,知道吗!?”
成芷云脸色惨白,瘦弱的身体紧紧贴着后方的墙壁。
她从小被成母打,对成母有着本能的恐惧,因此只敢躲,不敢反抗。
她解释道:“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宫枭臣之前有个很喜欢的女朋友,他本身就不愿意,被家里逼得没办法了,才跟咱们家联姻,所以我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走进他心里,拿下他。”
“没用就是没用,找那么多借口干什么!”成母对她的这些说辞嗤之以鼻,“你的家世和长相,谁比得上,那个宫枭寒这么多年不都没放下你,他的堂兄弟能跟他有多大的区别?”
“......”
区别还真的挺大的....
成芷云有苦难言,“我知道了,趁过年这段时间再跟他多接触接触,应该会.....”
“行了。”成母冷睨她一眼,“公司经营的一塌糊涂,男人也留不住,指望你能干成什么事!?”
成母伸出做着精致美甲的手,用力的点成芷云,“一会儿我会去找宫枭臣说话,给你那个药,你趁机倒进酒杯里,然后让他喝下去。”
“这宫宅里有我们收买的佣人,佣人会把宫枭臣送进后面的休息室,你跟着一起进去,把生米做成熟饭。”
“我跟你爸会算好了时间,带着宫家的人去找你们,宫家家风保守,你们直接一锤定音,回头宫致远和宫枭臣想推也推不掉婚事!”
想着宫枭臣刚刚进来时那惊鸿一瞥的样子,成芷云原本就不怎么坚定的心更动摇了。
“母亲,能不能先别用这个方法。”她解释道:“你不了解宫枭臣,如果用这种方法跟他发生关系,我怕他会更讨厌我。”
“他虽然看着凶,其实心肠挺软的,原则性也强,我想....”
成母听得直皱眉,抬手狠狠提住成芷云的耳朵,“你回国几个月了!靠你那点方法能征服宫枭臣的话,他早就喜欢你了,还用我跟你爸想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别再跟我乱放屁了,你又不是没跟男人睡过,装什么矜持!”
成芷云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最后只余绝望的灰白....
她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是千金大小姐,所有人都对她和颜悦色,毕恭毕敬。
只有她的母亲讨厌她,对她横眉冷对,动辄打骂。
父亲则是个睁眼瞎,不管母亲平时怎么虐待打骂她,从不过问。
而宫枭寒呢,喜欢她,也对她好,却懦弱无能,不敢为两人的未来争取,生生耗了她6年的时光。
所以在茉莉公馆第一次见到宫枭臣时,她就被吸引了。
原来男人不都是像父亲那样冷漠,也不是像宫枭寒那样懦弱,是可以血性,张扬,桀骜,明目张胆的为一个女人抵抗全世界,还像宝物一样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
只可惜她出现的太晚,这个好男人的心已经被温笙笙那个低贱女人填满了。
“我跟你说的话,都听到了没!”
成母一声厉喝打断了成芷云的思绪。
她垂下眸木然的点点头,像小时候每一次的顺从般,平静,沉默,仿佛一个没有情绪,可以随意被母亲摆弄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