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王收到消息的同一天,齐川穹接见了一个陌生的访客。
那小厮给他一封信,询问他可认识安国公府沈三姑娘。
齐川穹只是余光往信件上瞥了一眼,立马断定信封上的,是阿青的字迹。
眼前出现两张完全不同的脸,一张是沈黛,一张是阿青。
突然,两张面孔重叠,合成了沈黛的脸。
齐川穹捏紧信件,红着眼问,“她在哪里?”
那小厮吓得战战兢兢,“庸…庸州县衙。”
齐川穹踹开小厮,叫上几个府兵,便骑马往庸州赶去。
那封信就放在他的怀中,烙得他心口一阵阵地发疼。
齐川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患了失心症,荒谬的念头总是涌上心头,他期盼着安国公府沈黛,就是他的阿青。
人活着的时候,嫌弃厌恶,失去了又心念神往,齐川穹从未察觉到,自己竟会思念阿青到疯魔的地步。
赶到庸州县衙时,齐川穹看见一个断了半只手掌的老头,被官差架着,头发凌乱,衣裳沾满血迹,那老头嘴里嚷叫着:“宣王殿下,我是为了您啊!”
一声声凄厉的叫喊中,那老头被送上囚车。
齐川穹转身欲望县衙里面走去,抬头就看见了献王、沈黛还有林策。
齐川穹扯过站在他身后的小厮,红着眼问:“那封信,可是出自这位姑娘之手。”
小厮本是给县衙跑腿的,见自家大人都被捉拿了,早就吓懵了。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齐川穹扬起手掌,往小厮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本王问你,是不是她?”
“是,是。”小厮捂着脸,连连点头。
连日来骑马赶路,齐川穹没有休息好,眼中布满血丝,他的脚步很沉,慢慢地走到沈黛的跟前,声音沙哑:“阿青,是不是你回来了?”
沈黛从齐川穹的眼中看到了期盼和懊悔。
她始终不愿意相信,齐川穹会在她死后,对她思念成疾。
内心平静如水的沈黛,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宣王,您怎么又认错人了,我是国公府沈黛啊。”
林策冷着脸,伸出一条手臂来,挡在沈黛的跟前:“宣王殿下,莫要用些下作的招式,叨扰我家姑娘。”
“又是你!”齐川穹横着眉,浑身都是戾气。
“我是阿黛的护卫,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林策一脸坦然,“王爷若是想对阿黛不利,得先过我这一关。”
两人互相看不惯彼此,眼看就要打起来,献王站了出来。
惊讶的问:“对了,宣王怎会突然来庸州,难道也是收到庸州知县作乱的消息?”
献王打着哈哈,希望能够缓和眼前剑拔弩张的氛围。
已经是第二次见到宣王,为了沈黛,心神错乱的模样,献王在心中暗想,莫非宣王真的喜欢上沈黛了!
齐川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沈黛,一字一句地说:“这封信上,是有人仿本王的字迹写的,普天之下,唯一能仿出本王字迹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阿青。”
沈黛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她步伐轻快,走到齐川穹的跟前,从齐川穹的手中,将信拿过来。
放在眼前,反复端看,“这信,是一位姐姐给我的,说是如果遇到难事,将此信拿出,便可保命。那日,高梦知要对我不利,我便想起身上恰好带了信件,便拿出来试一试,看是否如姐姐说的那样奏效。”
她语速很缓,歪着脑袋,玩味似的看着齐川穹,又接着说:“可事实并不向姐姐说的那样,高梦知看到了信,依旧要杀我。”
脚下的步伐停了下来,沈黛再开口时,语气冷漠:“看来,姐姐口中的保护神,不够强大呀!”
她捏着手中的信,不满地摇着头,下一刻就将信件撕个粉碎,抛向空中,“没用的东西,毁掉就好了。”
碎掉的信,如雪花般落在齐川穹的身侧,他的身子微微发颤,“为何要,为何要撕掉?”
沈黛不以为然地拍拍手掌,“我是信的主人,不喜欢自然就撕掉咯。”
两人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齐川穹有很强烈的预感,他觉得沈黛是隐瞒什么。
“你真的不是阿青?”齐川穹提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还未等沈黛回答,献王过来拍了拍齐川穹的肩膀,“殿下,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执念还是抛干净为好。”
三人将齐川穹晾在原地,就回了客栈。
云锦客栈大堂里,挤满了庸州城的百姓,见到沈黛他们回来了,就一起往前涌。
“多谢沈三姑娘,替我们出头。”
“林公子好本领,砍那奸官的手,砍得痛快。”
百姓们将自己种的菜,养的鸡,收的玉米等,塞到沈黛和林策的怀中,以表示感谢。
大家太热情,弄得沈黛和林策都不好意思了。
闹腾了好久才挤出人群,上了楼上的客房。
“爹,二娘,献王殿下已经抓捕了高梦知,相信等待他的,是一场酷刑。以后,用庸州城百姓,不会再遭官府欺压了。”
沈从楠和云娘挨着坐在一起,两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后,沈从楠缓缓开口:“黛儿,这十八年来是爹对不起你。爹和你二娘,还有碧儿,愿意随你回京。”
“真的?”沈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爹也该回去看望你祖父了。”沈从楠回答的肯定。
沈黛踏步向前,端端正正地跟沈从楠和云娘施礼,“谢谢二娘,还有爹。”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谢的。”沈从楠托着沈黛的手,又招手让林策过来。
气氛变得微妙,林策的耳根莫名其妙地发红。
让两个孩子并肩站好后,沈从楠语重心长地说:“今日献王殿下也在场,我有件事情,想请殿下做的见证。”
沈黛把头埋得很低,咽着口水猜测,沈从楠究竟要说什么事情,非要她和林策站在一起听。
“我十八年没有尽到做爹的本分,昨晚林策冒着生命危险,闯入火场救了我们全家,我相信林策护着黛儿的心,绝对是真真切切的。”沈从楠说得激动,眼角泛起泪花。
沈黛心中暗喊,糟糕,爹这是要给她许亲的节奏啊。
不行,她上辈子吃了婚姻的亏,这辈子还没有再次入婚姻坟墓的打算。
沈黛猛地抬起头,“爹,有些事情,我们关起门来私下说,非当着献王殿下说,也麻烦殿下嘛!”
为了阻止沈从楠,沈黛急得都撒起娇来。
献王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说:“无碍,本宫不过是做的见证,不麻烦的。”
林策心跳加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父母之命,他对阿黛的心意毋庸置疑,就是眼下的他,站得还不够高,身份和地位,都是配不上阿黛的。
想到此,林策鼓起的勇气,猛地倾泄一空。
沈从楠声音如洪的说:“斗胆请献王殿下做个见证,我想认林策做继子,让他以兄长的身份,好好护着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