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眠跪在厅中的蒲团上,并未察觉周围众人的视线,而是含着笑,对着自己面前的沈老太君甜甜道,“娇娇祝外祖母新春嘉平,长乐未央。百福骈瑧,千祥云集。”
“哎呦我的乖宝,这小嘴儿怎么和抹了蜜一样甜呢?”沈老太君眼神慈爱,笑得双眼都快眯成一条缝。
待几人起身,沈千砚快步朝着江月眠的方向走去,伸出胳膊微微的扶了扶江月眠,这举动落在沈氏的眼里,自然是更满意沈千砚。
在场众人皆是眼含笑意,唯独两人神情有异。郁清欢眼瞧着众人有意撮合江月眠和沈千砚,心中不免的也为自家哥哥担心起来。
母亲曾经和婆母提起过娇娇和大哥的婚事,只是婆母迟迟都未曾应允,眼下,竟是要将娇娇许给沈家。
沈千砚也是人中龙凤,若是论长相,要比哥哥还俊上两分,虽说娇娇对大哥没有男女之情,可是郁清欢自幼同江月眠一起长大,知道娇娇对沈千砚也只是兄妹之情。
更何况,她也想再为自家哥哥争取一下……
第二个人,便是江淮之。
自进了门,江淮之便一直缩在角落里,外祖母年纪大了,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的婚事,若是自己贸然的凑到外祖母面前,外祖母定要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婚事。
可是眼下,他站在身后,瞧着众人盯着娇娇同沈千砚的眼神,越瞧越发觉不对劲。
那一日娇娇未曾去自己的院子,可江淮之着实忍不下心中好奇,替江月眠占了一卦,娇娇是红鸾星动没错,可是依照着卦象显示,娇娇的命格贵不可言,凤命在身,换句话说,娇娇日后是要做皇后的呀……
如今的陛下总共有四位皇子,端王和睿王已然成婚,景王尚未娶妻,江淮之合了景王同自家妹妹的八字,明明就是上上大吉的好姻缘啊……
更何况,景王又是皇子,日后登临帝位也是正常……
可眼下,爹和娘就要将娇娇许给沈千砚???
总不可能,是日后沈千砚做了皇帝吧。
难不成,自己的卦象又哪里出了错???
也不对呀,自己最近占卜,从未出错!
江淮之越瞧着越觉着不对劲,心中打定主意,一会儿还是要将沈千砚的生辰八字套出来。
请安过后,众人开始寒暄起来。
沈老太君坐在上首,朝着身旁的江月眠说道,“娇娇啊,我们在这说些妇人家的话,你难免觉着无趣。花园的红梅开的正好,外祖母这院子里倒是缺了些春色,不如娇娇去替外祖母折两枝红梅来,可好?”
同在祖母她们闲聊固然是好,可是难免有时会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江月眠自是乐意的,道,“好,那娇娇就去替外祖母折两支开的最好的红梅来!”
正当江月眠起身欲走,便听到沈老太君再次开口道,“天冷路滑,砚哥儿,你陪娇娇同去,互相也有个照应。”
江月眠正想着回身拒绝,沈千砚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躬身朝着沈老太君道,“是,祖母。”
江月眠回身望着,瞧出了外祖母眼中的希冀,望向自家娘亲和二舅母,眼中也是欣慰,江月眠如今倒才看清楚外祖母她们的打算。
这哪里是要去折梅花,这分明是要撮合自己同砚表哥……
可外祖母难得开口,也不好,大庭广众的拒绝折了砚表哥的面子,二人并排离开正厅,朝着花园走去。
见他们二人离开,屋内的妇人们开始探讨着两个孩子的婚事,憧憬着亲上加亲的场景。
却没注意到角落里的江淮之,贴着墙角,早已经顺着江月眠和沈千砚的身后跟了上去。
“等一下,等一下!”
江淮之有些焦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二人闻声转身,便瞧见江淮之站在他们身后,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粗气,一看便是一路小跑跑过来的。
“三哥,你也要同去吗?”江月眠轻声问着。
“不是……”江淮之又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待调整好了气息,这才伸出手指着沈千砚道,“我找知行(沈千砚的表字)有些要紧事。”
还未等沈千砚开口,江淮之便已经揽着他的胳膊走至一旁,小声的朝着他耳旁嘀咕着。
江月眠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二人,只见砚表哥似乎同三哥说了些什么,三哥便又头也不回的着急忙慌跑了回去。
见江淮之走远,沈千砚瞧着他的背影,含着笑摇了摇头。
自己同淮之同岁,按道理来说,淮之应当是自己的表弟,可淮之却总是叫自己的表字。
走至江月眠身边,江月眠忙开口问道,“砚表哥,三哥方才神神秘秘的找你做什么?”
沈千砚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小姑娘,温声道,“不过是些朝堂上的稀罕事,娇娇,咱们去替祖母折花吧。”
他可要为淮之保守好秘密,姑父姑母他们一向不喜欢淮之涉猎天象占卜,若是被他们知道淮之过来问自己的生辰八字,只怕又要怪罪于他。
江月眠虽心里仍有疑虑,却也没再多问,两人一同朝着花园处走着,一路无言。
花园处,红梅映雪,煞是好看。
江月眠走到一株红梅树后,似乎是想起了前些日子四哥同自己所说的话,朝着身旁的沈千砚问道,“砚表哥,这些时日我身子不适,我听四哥说你前些日子不小心伤了膝盖,也未抽出时间来看你,如今可好些了?”
沈千砚微怔,似乎是又想起了自己前些日子的窘迫,他素来在诗书上用心,虽说沈府是武将出身,可他却连些简单的花拳绣腿都不会。
那日逃跑,竟然还伤了自己……
也怕江月眠担心,随即笑道,“多谢娇娇关心,已无大碍了。”
江月眠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同哥哥他们一同去教训魏廷云,可眼下瞧着爹娘他们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撮合自己和砚表哥。
有了一个谢行舟还不够,现如今又来了一个砚表哥,自己还总说三哥的情债多,眼下瞧着,自己的情债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