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第一次召开村干部会议,除了宋有林、李德强、刀芬芳参加会议外,万春安、万春虎、皮泽阳、东玲也在会场。刀芬芳坐在离宋福最远的位置,扭头看着地面。
宋福清了清嗓子说:“今天第一次把大伙儿召集起来,开个重要的会议。我先说明一下哈,万书记也应该参加会议,我委托李会计给万书记打过招呼了,但万书记没来。另外,万春安、万春虎、皮泽阳、东玲作为村民代表列席会议。今天的会议主要议题是研究对村干部的考核办法。嗯,我调查过了,我们村的村干部实行的固定工资,每人每年好象是两万吧。”
李德强说:“刀芬芳是妇联主席,一年一万六。”
宋福说:“我一年是两万四,万书记也是这个数。我们五个人加起来是十万零四千,这在全镇算是高的了。钱多钱少无所谓,关键是分配方式是否合理。”
一提分配方式,大伙儿都挺感兴趣,看着宋福。
宋福干咳了几声,接着说:“咱村以前实行的是大锅饭式的分配方式,村干部干和不干是一个样,干多干少是一个样,闹情绪和不闹情绪也是一个样。也就是说,这种大锅饭的分配方式调动不起来村干部的积极性,不能激发村干部想事干事的热情。所以呢,今天咱们开个会,讨论一下今后的分配方式问题。我咨询过专家,咱们村今后最好实行绩效工资分配制度。”
李德强问:“宋书记,什么是绩效工资分配制度?”
宋福说:“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万春安插话道:“论辈份,你在村里第二大,谁好意思叫你的名字,不如叫书记顺口些。不过,李会计可以叫,他是你小舅。”
宋福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饶有兴趣地接着说:“不谈称呼了,现在说说考核办法。所谓绩效工资,就是按照每个人工作量的大小、对村里贡献的大小,折算成分,比如一年总共折算出1000分,我们五个人的工资总数是十万四,一分就是104块。假如我一年共得了100分,我就拿块钱的工资。我只是打个比方,计算方法就是这样,具体的标准还要大伙儿在一起共同讨论通过。”
李德强说:“宋书记,具体标准不好确定,可变性很大,可操作性不强。”
宋福:“所以要把大伙儿凑在一起商量商量。我打个比方,比如,前几天,我为村里招来一个客商,泰安的郑先生,他看了我们村水库北边的山,很感兴趣,打算投资开发。还有,他对水库南边的那3000亩地也很感兴趣,想买下来搞开发。”
宋有林一直没发言,听说有人要买村里的地,着急地打断宋福的话:“老二,要是地都卖了,老百姓吃什么?”
“你还是叫我宋书记吧。人家郑先生只是有意向,具体买不买,买下来干什么都没说。”
“老二我告诉你,要是地被卖出去,做了别的用途,我第一个反对。”
刀芬芳也跟着说:“我也反对,地都卖了,咱还叫农民吗?吃啥?喝啥?”
李德强点头说:“有道理,我不赞成。”
宋福有点恼火,愤愤地说:“我只是说说,这不是说起绩效工资打分的标准,顺带着说起来的事吗?人家郑先生买不买地,八字还没没一撇,怎么就先吵吵起来了呢?再说了,地卖了,能亏着老百姓吗?老百姓的利益什么时候不是第一位的?我接着说,比如,招商引资,我们可以确定50万元为1分,假如我招来个投资500万元的客商,我就得10分。万春安招一个1000万的客商,就得20分。”
万春安说:“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我是来参会的,我也不是村委的人,就是招个一亿的项目来,也与我无关。”
宋福说:“行了,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再比如,刀芬芳分管妇女工作。这妇女工作有意思啊,过去是控制计划外生育,生二胎就采取惩罚措施。现在反过来了,要增加人口。也就是说,能采取得力措施,使一户家庭生个二胎,或者三胎,生了一个孩子,就可以得2分。”
李德强说:“这太容易了,找个关系不错的,生了二胎的,来村住些日子,还说是听了刀主席的话,采取措施生了二胎,2分就到手了。”
宋福接着说:“所以说,我们要具体讨论嘛,账谁都想算,但怎么个算法,得进一步地反复讨论、磋商、修改,这其中的工作最难做。用个时髦的说法,这叫工作量化,就是把每个人干的活儿用数字表示出来。”
宋有林说:“那我分管的组织工作怎么量化?”
宋福说:“可以啊,可以用发展预备党员数量、三会一课开展得怎么样等等等等,来量化。只要你肯想,就没有想不出的办法。”
李德强就:“宋书记,我的会计工作怎么量化?”
宋福一时说不出办法来,场面顿时冷了下来,大伙儿都低着头想心事。
宋福想了好长一会儿,说:“可以从,从是否正确使用印章、处理多少坏账、死账来评估,比如能处理1000块钱的坏账的话,算1分。你们看看,我说嘛,没有想不出来的办法,李会计的量化方法我想出来了吧?”
李德强接着问:“那,我分管的调解工作呢?”
宋福说:“这就更好量化了,调解1个事件加10分,调解1个恶性事件加20分,调解一个出现重大伤亡的事件加30分。”
刀芬芳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大伙儿扭头看她。刀芬芳见大家看自己,忙解释道:“都出现重大伤亡了,还怎么调解?”
宋福的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笑着调侃:“也是呀,都重大伤亡了,说不定公安局都来了,人都带走了,李会计怎么去调解?”
宋有林笑着说:“要是李会计想加分,找几个人装做打仗的样子,他上去说几句了事,那钱不就很容易地到手了?”
宋福说:“这个问题我也想了,不管给谁加分,加多少分,必须两委开会研究,确认是实事之后才能加分。弄虚作假的话,不但不加分,还要扣分!”
李德强说:“我岁数最大,我说句话。宋书记的这个办法我看可行,它能激发大伙儿想事干事的积极性,提高工作效率,是为村民着想的一件大好事儿,可以实行。”
宋福看了看众人,高兴地说:“今年还剩两个月,就把这两个月的工资拿出来考核。咱先实行两个月看看,随时出现问题随时修改,具体量化标准定出来后,要再修改可就不容易了。所以呢,这两个月内,大伙儿尽管想,想的标准越多越好,标准越苛刻越好,这样有利于量化标准的科学性、准确性。要是没有别的问题的话,刀主席留下来,其他人散会。”
大伙儿默默地站起来,离开会议室。刀芬芳低着头坐在排椅上不动。
宋福见大伙儿离开,态度和蔼地对刀芬芳说:“刀主席,前些日子,咱们之间发生过一点小摩擦,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说罢,站起身来,正正规规地朝刀芬芳鞠了一个躬,刀芬芳有点儿吃受不住,站起身来,惶恐不安。
“刀主席,我希望从今往后,我们既往不咎,和平相处,共同为十二里铺的建设贡献力量!”
“宋书记,我可承受不起你的大礼。我说一下我的意见,我不参加下一届的选举了,我不想当妇联主席了,你愿意叫谁当就叫谁当吧。”说完,不管宋福答应不答应,快步离开了村委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