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念灵活一躲，从傅野身上跳下来，一本正经地拿起碗筷，“吃饭。”
被撩起火气的傅野：“……”
她给他夹了几样菜，笑得比刚刚还狡黠，“你也吃。”
“哼。”知道她耍自己，傅野没跟她计较，矜持地拿起筷子，把她夹的吃了。
曲念又让人端上来一碗药膳，放到傅野面前。
“趁热喝。”
药膳飘着傅野熟悉的香气。
他喝一口，熟悉的口味，药材和食材结合得很完美，整体是一种甘香。
从她给他治疗开始，她就每天给他煲药膳，一段时间换一个配方。
治好后的这半个月，她不再见他，但他的餐桌上依然有药膳，下人说是按照她留下的配方煲的。
一开始他没怀疑。
直到昨天，他喝到一碗又苦又涩，难以下咽的药膳。
他才知道，这半个月的药膳还是她煲好送过来的。
昨天她大婚没空，王府的人第一次学着她煮，差点给他喝吐。
她煲出来的味道，对火候的掌握，对药材药性的激发，其他人根本做不到。
“不好喝吗？”
看他喝一口就陷入沉思，曲念疑惑地喝一小口，“味道没错啊？”
傅野眼里弥漫出笑意，点了点她的鼻尖，“小骗子。”
付出不求回报的小骗子。
曲念心里暗笑，做戏自然要做全套，不然哪里骗得了傅野这种人的心？
——
“噼里啪啦”几声响，傅潇摔了手中的茶杯。
“他到底要做什么？要做什么？”他把脑袋埋在被子里低声吼，面容狰狞。
“陛下。”
傅潇从被子里出来，看到暗卫明仇又拿着那个装脑袋的长盒子，傅潇控制不住地一阵瑟缩。
“为什么还没处理？”
“现在就要让人送出去下葬。”明仇缓缓打开盒子，“不过属下想，陛下应该会想见他们最后一面。”
傅潇很想喊“不”，不过可惜，盒子已经打开。
直面比之前更狰狞恐怖，还开始散发臭味的三个脑袋，傅潇差点吐出来。
他移开视线，强装镇定说，“送出去安葬吧！明仇，以后你就是暗卫队长了。”
“是。”明仇突然问，“陛下，您知道属下为何叫明仇吗？”
“不是你们教导师父起的吗？”傅潇随口说。
“嗯。”明仇垂下眼眸，就要退下去。
“你等等。”傅潇打量着他，面色凝重说，“朕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但是很危险，你敢吗？”
“陛下请吩咐。”明仇跪下。
“朕要你去查，跟皇后苟且的男人……”傅潇咬牙切齿，却又有难以掩饰的恐慌，声音都是颤抖的，“是不是，是不是皇叔。”
他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但听到皇叔让所有妃嫔抄二十遍宫规后，这个念头就浮上来，赶也赶不跑。
再也忍不下去，不查清楚，他寝食难安。
“遵命。”
明仇拿着盒子离开，交给另两个暗卫，“带出去，厚葬。”
手下们点头。
打开盒子，帮死不瞑目的脑袋合上眼，几人都有一丝悲伤。
“不要怪我们。”他们几不可闻地说。
——
当天晚上，曲念就见到跳墙进来的明仇，“属下明仇，奉陛下之命，调查昨晚宿在栖梧宫的男人。”
“明仇。”曲念叹了口气，原主见过这个人。
摄政王发狂而死后，他和几个暗卫出现过，想带原主逃命。
不过原主拒绝了，安静等待死亡的命运。
“你这个名字，让我有种亲切感。”
“为何？”明仇问。
“我娘叫赵不忘，我叫曲念，你猜我们念念不忘的是什么？”曲念站起来，目光悠远看着北方，“是国仇家恨，是失去的疆土，是守卫疆土战死的所有人。”
明仇眼圈红了。
他们这一批暗卫都是孤儿，因为家人都战死了，当初就是看中他们有忠良血统，才挑选培养为皇族暗卫。
他不能忘记国仇家恨，所以取一个仇字。
可惜这几代皇帝，都是软骨头。
其他皇族中人，不是主和派，就是墙头草。
只有摄政王一个，是坚定的主战派。
当然，之前他并没有彻底倒向摄政王。
彻底倒向他，是半个月前，皇帝密谋让明兆玷污曲念时。
为了这个天下，十年前赵家全员战死，曲念是仅剩的血脉。
这点血脉，皇帝没有丝毫顾忌，只为了一己之私，就要彻底毁掉。
这样的皇帝，他们不想再跟随。
——
“跟随陛下一场，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明仇看着曲念说，“请皇后告知。”
曲念点头，坦然说：“是摄政王。”
“果然是王爷。”明仇笑了一下，缓缓拔出剑，就要横向自己的脖子。
曲念踢出一脚，把剑踹飞，“你干什么？”
明仇有点震惊，皇后这一脚，力气真大。
“陛下让属下查，属下查到了，可是属下又不想告诉他。”他还要去拿剑，眼中满是死意，“属下只好以死谢罪。”
“倒也不必如此。”曲念抢先把剑拿起来，“你回去照实说就是，不用隐瞒，更不用性命隐瞒，人命没有这么贱。”
明仇一脸困惑，“你不怕吗？”
“只要王爷在，陛下知道也不能奈何我。”曲念笑得眉眼弯弯，话语轻柔舒缓，“如果王爷不在，我也不会独活，所以陛下知道与否，对我并无影响，你放心大胆地说。”
风吹过，卷起两人的衣衫和头发。
也吹过刚洗完澡披着衣服将要出来的傅野，他一脚顿住。
衣服被风吹落，傅野却没有感觉，脑海里回荡着她的话。
她也不会独活。
“原来如此。”明仇松气。
曲念把剑还给他，语重心长说：“好好活下去，只有活着，未来才有无限可能，说不定不久的将来，故土就会重回雍国版图，你还可以回故乡去看看。”
明仇眼睛又是一红。
他低下头，行了个礼，无声离开。
傅野从房间里出来。
他靠在门口，悠然看着她，“对本王就这么有信心？”
曲念重重点头。
她装出反应过来，控诉他，“你偷听？”
“本王只是刚好听到这么一句，哪里偷听？”他骗她说。
“哦。”曲念装出放下心来的样子。
傅野大笑，过来刮了下她鼻子，一把抱起她，“傻瓜。”
情话都不知道跟他说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