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早已忘却,可再提及此事,难免伤怀,她下意识的捏住了手臂。衣衫下是她以生命为代价为亲眼观一场日出而留的伤疤。
“我欲一死以解脱,就是那时候,你们掌门师父东方羽鸿出现了,他将我从悬崖拉了回去,他反应很敏捷,一见我就知我非常人,特意解下披风为我遮阳,护我至阴暗处,我方才捡回了一条命。”
本欲一心求死,却不料他竟死在了前头。
相爱却成了欺骗,利用,最后只能用死来抵消,然而真的能抵消吗,南姐姐为了大义,为了爱情可以选择牺牲自己,然而,他可曾有那么一刻是真的爱她?
“原来是这样,南姐姐,你恨他吗?”
“……说不恨是假的,我一心一意待他,他却骗了我,爱之深恨之切,但这些都随着他的死烟消云散了。”南若槿平和的说着,仿佛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一场空。
没想到随便聊聊天竟会知道这么多伤心事,林冬生自责道:“对不起南姐姐,让你想起这些过往,又惹你伤心了。”但从中她也更了解这个南若槿,她心疼她,也可怜她,但此刻能做的只有陪她,安慰她。
南若槿倒是对这个林冬生的性子喜爱的很,总觉得她很是亲近,这倒也叫她舒心不少。
几番对话下来,几人都增进了各自的了解,从南若槿处得知,自她回城之后才得知老城主已逝,因尸体存放多日也不见她归来,管家只得将其照例安葬。她为自己的任性没能来得及见上老父亲最后一面而后悔不已。
说来也怪,月谷城重现于人世,究其原因,应是晶海石的问题,可老城主逝世的突然,并未告诉南若槿晶海石的所在。而许满天等人现在面临的最要紧的事情,并非此事。
十五将近,他们必须要想法子抓住那个迫害多名女子的人。
管家阿蛮已为他们安排好了住处,他们晚宴后便集中在一个客房里,商讨对策。
城主说每到十五,女子便都各自恐慌,不敢出门,为保证安全,还特地嘱咐冬生不要出门,若非要出门,也必须得以男装掩人耳目才是。
许满天坚决不许她出门, 虽是同门,却从未学武,跟着他们,只会添乱。林子轩也是一脸担忧的劝诫。
哪知林冬生死活不肯,她哪能告诉大师兄,哥哥私底下可教了她不少招数呢,何况,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见过妖魔,若是真能逮住他,那她也是大开眼界了,这么艰巨的任务她怎么可以错过!
“哎呀!”见着他们谁都不愿她冒险,她气急之下猛拍了一下桌子,又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的性子遭大师兄嫌,低下声来:“枉你们都师兄师哥的,靠你们两个大男人能如何,没有女子,那家伙怎么出现,你们要抓他也得他出来才是啊!”
他们听出了她的意思,许满天撇嘴道:“切!就你这虎背熊腰,大盆脸,柱子腿?丢大街上乞丐都躲得远远的,谁会抓你,妖魔来了还嫌你挡路!”
许满天的话让众人瞠目结舌。
林冬生瞪着眼珠子半天,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腿,捏了捏自己的腰,摸着自己的脸,目光移向南若槿,南若槿知道许满天也是为了她好,故不做声。
她又将目光移向了哥哥林子轩,林子轩方才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大师兄竟然把天姿绝色的冬生说的如此不堪,对上冬生的目光,他木愣的点了点头。
“啊……哥你!哼”林冬生气的够呛,她一手指着他,林子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连忙摇了摇头,这倒逗乐了一旁的南若槿。
林冬生憋屈的看着旁边飞着的游笙:“你也这么觉得嘛?”游笙知她意,面对主人,它可不能撒谎,它连忙摇了摇头。
“还好有个说实话的,哼……”她宠溺的点了点游笙的脑袋。
南若槿笑道:“我们冬生本就是丽质天成,美艳绝伦,倾国倾城,谁敢说一个不字?许大哥也是关心你才会如此,切不可会错了他的意啊。”
“钓鱼且得有鱼饵,况且我有保护神,妖魔也不能奈我何!”她嘴角上扬,神仙哥哥赠予她的附黏花可是帮她不少,这么多年,每遇生死之际,她总能逢凶化吉,但这件事她答应过神仙哥哥不能告诉他人。但是她“运气好,命大”的本事却是飞星阁众所周知的。
几番斟酌之下,暂也别无他法。
“好吧……”许满天声音低沉。
“大师兄,这万万不可……”
林子轩就这么一个妹妹,再不可让她冒险,可即便他怎么反对,林冬生一概装作听不见。
“哎呀哥,你就放心吧,有你们在,不会有事的。”
南若槿望向冬生:“若非我已婚嫁,断然不会让妹妹去冒险。”
“南姐姐你身为一城之主,肩负重任,不可轻易犯陷,这等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林冬生一脸自信的拍了拍自己胸膛,身为她的哥哥,林子轩也不知她竟何时变得这般狂妄自大。
到了白天,众人纷纷睡去,他们也入乡随俗,各自回屋,累了一夜着实累了,一倒床便都呼呼睡去。白日里月谷城会消失在视野,除了城内人,外界人找不出它的所在,好在他们睡了个安稳觉。
到了夜里,繁华升起,他们一行人如平日一般玩闹在人群中,林冬生更是将自己精心打扮一番,生怕那厮看不到自己,今日十四,若是今日不来,那便只有等明日,机会难得,他们不容错过。
眼看着人气越来越多,却没发现任何妖物的踪迹,只听得前方一阵燥乱,他们顺着人流上前察看。人群中央,四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围着一顶红轿子,应是轿夫。那四个人竟好生面熟。另一边,又是四个身肥体壮的男子押着一位瘦弱的男子和一姑娘,他们面前的一把躺椅上坐着一位翘着二郎腿的人,一把扇子不停的来回摇摆着,甚是讨厌。
“仇霸天……”
听见声音的林冬生转头看了看林子轩。
“哥……”
林冬生看着眼神骤冷的林子轩轻轻握上他那紧攥着的拳头。那时的林冬生虽小,但已记事,曾经的他们在乌水镇总是备受屈辱,如今再见,定是恨意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