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恐惧笼罩住他,他早已忘记,此刻屋里有多少重臣在。
还有皇帝在。
“陈徵”和“徐胤”两个人对视一眼,松开了他,转身离开,消失在茫茫大雨当中。
整个屋里一片寂静。
良久,传来皇帝的声音:“来人!谢彧犯下滔天欺君之罪!拿下。”
……
谢凤麟跪在皇帝面前,低眉顺眼,满脸无辜。
“朕再问你一遍,那两个人是谁?敢在朕面前装神弄鬼?”
谢凤麟:“姨父——”
“这里没有你姨父!只有九五至尊的皇帝!”皇帝打断他。
谢凤麟:“哦……”
皇帝:“还不说?”
谢凤麟:“皇上要是答应我,不治他们的罪,我就说。”
皇帝气笑了:“我之所以问你他们是谁,就是为了治他们的罪!”
谢凤麟:“那……那我不知道。”
皇帝:“你!”
谢凤麟一头磕在地上,死活再不张口。
皇帝跟他磨了半天,实在是不耐烦了,说:“这件事情,那么多文武官员都在,必须要给一个交代。装神弄鬼的是谁?当年具体的实情如何,有什么证据,都得拿出来!”
谢凤麟微微抬起头来说:“要是有证据,早就拿出来告御状了!就不会用这种装神弄鬼的方式。”
皇帝深呼吸,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他是杀死你爹的仇人?”
谢凤麟:“今年。”
皇帝:“难怪,你有什么事不找他,专门找朕。我就一直觉得奇怪。”
谢凤麟垂着头。
皇帝:“罢了。你回去吧。”
谢凤麟吸了吸鼻子:“姨父,欺君之罪,诛满门。可我和我娘也是受害者。您……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免了我娘,我和我媳妇儿,还有我弟弟妹妹们的死罪?”
皇帝:“滚回去!别以为你能在我这儿讨了好!”
谢凤麟只得灰溜溜的爬起来往外走。
皇帝:“你要是能在春闱时考中前三甲,朕就饶了你们!”
谢凤麟眼前一亮,回身结结实实磕了个头,一溜烟跑回去报喜去了。
还能参加春闱考试,那就不会牵连他们。
……
谢彧被关在牢里,神志却一天比一天清醒。
他不会再看到鬼,也不会再做噩梦。
他开始渐渐回过味来。
为什么成日里做噩梦,只有在罗月裳那里不会做?
为什么到处都能看到鬼,唯独在罗月裳那里看不到?
他曾经一度以为,是月裳请的那尊佛像很有法力。
可现在,他被关在黑漆漆的牢里,这里每年都会死很多人,最是阴气浓重之地,可是他却没有看到鬼。
他浑浑噩噩的脑子一天比一天清醒。
他渐渐明白,是罗月裳,徐婠那帮人,做了手脚。
徐婠是个神医。
青奚也是个神医。
他们想要让他产生幻觉,大概是很容易。
他心里有鬼,最终害了自己。
但是他不明白,这般隐秘的事情,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
镇国公府。
谢俭亲眼看到了那一幕。
他最引以为豪的父亲,居然,是靠杀人夺功建功立业的。
当时他很想跑过去捂住他的嘴,但是不知道是谁死死按住他,加上人又多,他根本动弹不得。
失魂落魄地回到镇国公府,他浑身冰冷,如坠深渊。
“夫君!你怎么淋着雨回来了?”大奶奶听到下人通报,说大爷不对劲,淋着雨回来整个人失了魂似的。
她莫名心惊肉跳,到门口接住了他,急忙问他怎么了。
谢俭抱住她,只不断重复两个字:“完了,完了……”
大奶奶:“什么完了?”
谢俭呆滞地说:“谢家完了。”
大奶奶:“到底怎么回事?
谢俭什么也说不出来。
“春熙,你说!”大奶奶命令谢俭的随从。
随从颤颤巍巍地说出了发生的事情。大奶奶晃了几下,若非丫鬟扶住,几乎站不稳。
旁边的赵守安也心如死灰。
良久,大奶奶马媛说了一句:“赵守安!围了萱堂!”
府里三百府卫,除了谢彧,也就赵守安能指挥得动。
赵守安没动。
“赵守安!”马媛说,“你和国公爷,早就是一体了!他若活不了,你必死无疑。”
赵守安心里很苦涩。
本来以为遇到了伯乐。
本来以为跟对了人。
本来以为可以建功立业。
没想到,主子竟然是个骗子!
他转身出了门。
“你想干什么?”谢俭问她。
马媛:“鬼神之说,可真可假!这件事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逼迫他们救国公爷!”
谢俭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起身走向萱堂。
萱堂被围了起来。
谢俭和马媛走了进去,却见徐婠和墨小只在指挥人往院子里搬箱子。
马媛曾经在徐婠屋里看到过这些大红木箱子,是她的嫁妆。
“三弟妹,这是干什么呢?”马媛纳闷地问。
徐婠说:“我们可能要搬家,我在清点嫁妆呢!”
马媛没问为什么要搬家,只问:“听说,弟妹的嫁妆就这十口箱子,是真的吗?”
徐婠:“还有一个铺子。”
马媛哈哈大笑。
“很好笑吗?”徐婠问。
“是挺好笑的。”马媛说,“一共就这么点儿东西,还清点什么呀?更何况,镇国公府要是倒了,不管是我们还是你们,什么东西也带不走。”
“不是的!”徐婠说:“大嫂,你要是在圣旨下来之前,赶紧跟谢俭办和离,你的嫁妆是能够全部带回娘家的。”
马媛脸色扭曲了一下:“那我的孩子呢?能带回娘家吗?没有了孩子和夫君,我一个人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思?”
徐婠:“那要不你们或许可以进牢里去劝劝谢彧,让他痛快招了,或许皇上可以从轻发落你们。”
“难道只有我们吗?”马媛问她,“你也是镇国公府的人!母亲是镇国公夫人!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逃不了!”
徐婠:“不!母亲,夫君和我都是受害人,我相信皇上一定会秉公断案,不会牵连到我们。”
马媛深呼吸:“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们了。”
她挥了挥手,赵守安带着二三十个带刀护卫走了进来。
罗夫人脸色变了变,赶紧挡在徐婠面前:“你这是要造反啊?赵守安,还不退下!”
赵守安却说:“拿下墨小只和徐婠。”
护卫们一拥而上,眼看要跟墨小只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