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罗夫人一把抱住他,哭问:“你告诉娘,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呀?是谁打你了?”
谢慎:“娘,没有人打我。”
罗夫人:“那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谢慎:“是练武留下的痕迹。”
罗夫人一愣:“练武?”
谢慎点头。
罗夫人显然不相信,转头看了眼徐婠。
徐婠将手里的汤水递给她,罗夫人哄着他喝了下去。
不一会儿他就意识迷离了。
罗夫人抱着他,轻轻拍着他问:“告诉娘,你身上的伤哪里来的?”
谢慎:“练武时留下的痕迹,我可能太着急了,劲儿使大了,经常伤着自己。”
居然真的是练武练的?
罗夫人愣了愣,又问:“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谢慎:“我想证明给爹看,我虽然没有读书的天赋,但是我可以练好武功,将来参加武考……我想得到爹的认可……”
罗夫人纳闷:“没有读书的天赋?谁说你没有读书的天赋?”
谢慎:“爹说的。他说我没有读书的天赋,也不必有自己的见解,听话就可以了。可是我也想得到爹爹的夸奖,他从来没夸过我……我真是太没用了!谢林他们都说我是笨蛋……他们都不跟我玩儿,都嘲笑我……”
罗夫人捏着拳:“这些,你为什么从来不跟娘说?”
谢慎:“爹爹经常说,三哥不争气,让我好好争气,做个不让娘操心的好孩子……”
罗夫人又恨又痛,泪流满面:“谢彧!你就是这样教儿子的?没有读书的天赋?不必有自己的见解?我就说,我的慎哥儿,明明三岁的时候就能认很多字,背很多的诗!明明性子活泼又聪明!怎么把孩子交到你手里,就一天比一天木讷......”
谢慎慢慢醒来,看到罗夫人在哭,当即满脸自责:“娘!您怎么哭了?是不是儿子又哪里做错了?”
“你没错!”罗夫人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是娘错了!娘不该听了你爹的话,让你五岁就自己一个人搬去外院住!娘应该要把你留在身边的!”
能治愈孩子的,唯有母爱。
他被罗夫人这样紧紧地搂着,谢慎终于还是松了下来,叫道:“娘……您别哭了……”
“是啊母亲。”徐婠也劝,“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不是说好来给妹妹庆祝的吗?咱们今天高高兴兴地庆祝,明天再好好跟父亲沟通一下弟弟的事情。”
罗夫人神色复杂,慢慢放开谢慎,说:“你祖母和父亲都说,张六公子是公主的,让我去跟张家退婚。”
“什么?”大家都惊呆了,谢凤麟难以置信地问:“爹也这么说?”
罗夫人:“是!你爹也这么认为。人家张家对张六郎寄予厚望,不愿意让儿子做驸马,你爹居然说,由不得他们愿不愿意!”
谢灵运一下子哭了起来:“他们怎么这样!偏心偏的没边儿了!娘,我不想退婚!”
罗夫人面色冷寂,灰心地说:“我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我怎么做,我都是及不上他原配的。我生的孩子,也及不上他原配的孩子!他们才是一家人,我们都是外人……”
罗夫人看向谢凤麟和徐婠:“凤麟,婠婠,你们说,娘要去退这个婚吗?”
谢凤麟没说话。
徐婠却斩钉截铁地说:“不退!张家家风清正,张六郎人品学问都很好,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么好的亲事,为什么要退?”
罗夫人:“可是,国公爷才是一家之主呀!他让退,我若坚持不退……”
徐婠:“母亲,一面是做个顺从夫君的女人,一面是做个保护孩子的母亲,当这二者发生矛盾的时候,您要选择前者吗?”
她的话有些煽情:“国公爷的女人有很多,可是您的孩子们,却只有一个母亲!如果连您都不能保护他们,那他们还有什么指望?”
罗夫人心头一震,又问谢凤麟:“凤麟,你怎么说?”
谢凤麟沉默良久,说:“娘,您看这样行不行,这个世子,我早就做得够够的了!我去跟他们说,把这个位置还给大哥!我带着徐婠搬出去住!想必,一切都会皆大欢喜。他们也不会再患得患失,连灵运和谢慎都区别对待。”
罗夫人:“这怎么行?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不是你一个人!你是他们三兄弟共同的孩子!
这镇国公的爵位,是他们三个人一起打下来的,而且你徐伯伯和你父亲的功劳,比国公爷更大!
你继承爵位,代表了你三个父亲的结义之情,你没有资格说放弃!”
谢凤麟问她:“可是,父亲也是这么想的吗?”
罗夫人犹豫了一会,说:“当然!之前,他不是也说过很多次?”
谢凤麟:“所以,即使祖母、大伯二伯,大哥二哥,还有宫里的贵妃娘娘,他们全都希望爵位归于真正的谢家人,我也必须要坚守这个位置,是吗?”
罗夫人:“是!”
徐婠也说:“必须坚守。”
谢凤麟瞥了徐婠一眼:“那,母亲就再进宫一趟吧。”
……
看罗夫人出门,谢彧变得体贴起来,问她:“你想好怎么说了吗?一定要委婉一些,不要伤了彼此的和气。”
罗夫人点头。
谢彧:“那你准备怎么说?”
罗夫人:“国公爷希望我怎么说?”
谢彧:“要不你就说,灵运有意中人,死活不愿意。是你这个做母亲的考虑不周,贸然答应了下来。”
罗夫人笑了笑:“灵运的意中人就是张六公子。”
谢彧皱眉斥道:“她一个女孩子,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知廉耻!”
罗夫人:“你是这么想的?那你还让我跟郑夫人说她另有意中人?这样说人家就不会像你一样说她不知廉耻吗?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谢彧:“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总不能跟公主争驸马!”
罗夫人:“那你怎么不说公主不知廉耻?她们是同龄人,灵运喜欢张六公子,从来没有宣之于口,也就是今天定下亲事,她才跟我说的。而公主却几次三番去缠着他,还——”
“行了!”谢彧烦躁地打断她,“你只管去退婚就是了!”
罗夫人看着他好一阵,没说话,放下车帘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