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棠瞬间感受到谢景熙身上的温暖,一点点渗进心尖,她情不自禁地将额头抵到他的肩头,心头的害怕顺着一滴眼泪流出来。
谢景熙肩头处传来一片湿热,他微微一愣,忍不住将江心棠搂紧一些,什么话都没有说,眼神逐渐冰冷。
“王爷。”江心棠忽然出声。
谢景熙眼神骤然温柔,应:“嗯。”
江心棠有些鼻音:“我和你说说今夜发生的事情吧。”
谢景熙担忧地问:“可以说吗?”
江心棠反问:“为什么不能说?”
“不会害怕了吗?”任何一个女人碰到甄银生,都是一种灾难,谢景熙担心江心棠还在恐惧中。
江心棠道:“我没有那么胆小,也没有那么弱不禁事吧?”
“是,你可是敢打本王的人。”谢景熙忽然调侃一句。
“你讨厌。”江心棠伸手掐一下谢景熙的腰。
谢景熙立刻夸张地“嘶”一声。
江心棠赶紧坐正身子,关切地问:“掐疼了?”
谢景熙望着她,笑的俊逸:“逗你的。”
江心棠立即要起身。
谢景熙又将她拽到腿上:“别恼啊。”
“我没恼。”不但没有恼,江心棠反而因为他的逗弄,心绪更加平和。
谢景熙紧紧搂着她的细腰:“那你起来做什么?”
江心棠不太敢坐实:“我坐到你的双腿了。”
谢景熙道:“没事儿的。”
江心棠担心:“万一坐——”
谢景熙抢白:“本来就是坏的。”
“万一以后好了呢!”江心棠脱口而出。
谢景熙眼神倏地暗淡,声音有些低沉:“所以,你是希望它会好的,是吗?”
江心棠一愣。
谢景熙微微低头,望着自己的一双腿:“它一直不好,你就会一直嫌弃,是吗?”
“不是!”江心棠连忙否定:“你不要多想。”
谢景熙真的没有再多想,他伸手搂着江心棠的细腰:“那就坐着。”
江心棠这次没有反抗,解释:“我只是觉得,不管怎么样,它是你的,我们都应该好好保护它。”
谢景熙相信她说的是真心话,他重新抬头,望向她:“你坐它上面,不但没有伤害它,还会让它的主人开心。”
江心棠闻言一愣。
谢景熙羞赧地将脸看向别处,别扭地道:“不是要说今日发生的事情吗?”
江心棠不吭声。
谢景熙转头看到她在偷笑,顿时窘迫:“你笑什么?”
江心棠道:“笑你可爱。”
谢景熙不承认:“胡说八道。”
江心棠坚持:“你就是可爱。”
“下去。”谢景熙一副要把江心棠推下去的样子。
江心棠反而搂住他的脖子:“我要说今日发生的事情了。”
谢景熙收回手,由着江心棠搂着自己的脖子,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可是伴着她的声音入耳,他心中的甜意消散,脸色也沉下来,仿佛要杀人一般。
江心棠并没有看到,她掀开披风,指着衣袖上的脏手印,道:“这就是他抓的。”
“一会儿把衣裳和披风都扔了。”谢景熙不悦。
江心棠抓紧披风:“为什么扔?”
谢景熙眼中尽是嫌弃:“那种狗东西太脏了。”
“可衣裳和披风是无辜的,洗干净了都能穿,为什么因为一个狗东西,糟蹋衣物。”江心棠向来节省。
谢景熙静静注视着江心棠,好一会儿才道:“好。”
江心棠笑了。
看出来她的情绪已经稳定,谢景熙也放心了不少。
江心棠不好意思继续坐在谢景熙的双腿上,温声道:“那、我去沐浴了。”
谢景熙有些舍不得身上的暖意,但还是松了手:“我把香蕊喊进来服侍你?”
江心棠不喜欢下人服侍沐浴,但她担心香蕊年纪小,克化不了今日的事情,会成为心疾,便点头:“好。”
谢景熙转到轮椅出去,看到香蕊正守在正房外面,整个人安静许多,一看就是吓到了,他出声喊:“香蕊。”
香蕊一个哆嗦,转头见是谢景熙,忙行礼:“王爷。”
“去服侍王妃沐浴。”
香蕊愣一下,平日王妃都是自己沐浴的。
“今日王妃需要服侍。”谢景熙补充一句。
“是。”香蕊连忙走进正房,转向卧房。
谢景熙抬眼看向天空,一轮明月当空,默了一会儿,出声唤:“福全。”
“是。”福全上前。
“去夏香斋。”
福全推着谢景熙来到冯若惜居住的夏香斋。
冯若惜带着丫鬟们赶紧迎接:“见过王爷。”
“起来吧。”谢景熙冷冷道。
这谢景熙第一次来夏香斋,还是这么晚过来,冯若惜心里不由得打鼓,面上却保持着微笑,一边给他倒水,一边问:“王爷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谢景熙并不接茶碗:“冯姑姑应该心知肚明。”
冯若惜心口一跳。
谢景熙望着她,直言:“给红云下蒙汗药、引甄银生去湖边见漂亮姐姐、带所有人去找本王王妃……都是你计划的吧?”
冯若惜双手不由一抖,茶水差点洒出,她忙将茶碗放下。
“眼看着计谋失败,你心有不甘,当众怂恿甄银生指认漂亮姐姐,没料到甄银生认为好看的,就是漂亮姐姐,让你的计划再次失败。”
是。
这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谋划。
越是简单,看上去越像是巧合,也越容易完成。
只要众人看到甄银生玷污江心棠一幕,就会联想到甄银生本性如此、谢景熙不能人事和江心棠不堪寂寞,根本不会关注所谓的“巧合”。
冯若惜也能全身而退。
只是她没想到甄银生那么废物,江心棠那么狡诈,这么简单的谋划就这么失败……可她不能承认这些事情,承认就做不了锐王爷的侧妃。
她强行镇定,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问:“王爷,你在说什么?”
“你可以继续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谢景熙面无表情。
“卑职真的不知道啊。”
“既如此,那你回去吧。”谢景熙态度坚决。
冯若惜诧异:“回去?回去哪儿?”
“回宫。”
回宫?
冯若惜进锐王府的那一刻,就打算一辈子都待在锐王府,先做侧妃,再做正妃,从来就没想过回去。
“现在就回宫,待本王查明真相,再处置你。”冯若惜能够害江心棠一次,就会害第二次,她多待王府一时,对江心棠来说,就是一时的危险。
冯若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要处置我。”
“本王给了你坦白从宽的机会,你不珍惜。”
冯若惜仿佛没有听到谢景熙的话一样,径自道:“就因为你猜测我伤害了江心棠,所以就要处置我?”
谢景熙压着内心的不悦:“你应该庆幸她没有受伤,不然,本王现在不会和你好好说话。”
冯若惜问:“那你要做什么?杀了我。”
谢景熙果断回答:“也可以。”
“为了她,要杀了我?”冯若惜震惊。
“有何不可?”谢景熙反问。
“王爷,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何不能杀你?”谢景熙厉声道:“来人,给冯姑姑收拾行李,送她回宫。”
绿屏忙出来道:“王爷,夜已经深了,宫门未开——”
“那就在宫门外等着,宫门什么时候打开,你们什么时候进去。”谢景熙道。
绿屏一愣。
谢景熙转动轮椅,朝外走。
“王爷!”冯若惜喊一声。
谢景熙继续向前走。
冯若惜立马跑到谢景熙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满眼泪痕地望着他:“王爷,你对我真的就这般绝情吗?”
谢景熙蹙眉。
冯若惜又问:“你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意吗?”
谢景熙唤一声:“冯若惜。”
冯若惜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谢景熙喊自己的名字,心头不由得一喜,含泪的眸子里带些笑意:“王爷。”
谢景熙微微抬眼,问:“你这种胡言乱语的症状有多久了?赶紧找个御医治一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