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奔跑,奔跑。
并非是狭义上的借由物质界那一副沉重的躯壳,以地面作为载体,于其上利用摩擦向前移动。
而是一种广义上的奔跑,超越了时间,空间,因果,甚至上层叙事的奔跑。
穿梭在无边际的难以捉摸的黑暗之中,两位很难称得上人类的个体如同游鱼畅游在水中一般,穿梭在这片如渊如海的黑暗中,你追我赶。
混乱的时间没有意义。
破碎的空间没有意义。
颠倒的因果没有意义。
剧情的阻隔没有意义。
只有抓住那个“究竟涅盘的彼岸”标上的线段的另一端端点!
只有不断地逃离,逃离那个已经掌握了奠定胜局关键的诸天巡游者,寻找破局的希望!
双方都如是想道。
在相互追赶的同时,他们的力量不断碰撞,耦合,在这片无边际的黑暗之中,绽放出了新的光彩,将原本应当空无一物的黑暗渲染上了难以洗去的印记。
“这样还是拉锯战,虽然追击的速度越来越快,也不会吃到陷阱,但应该还是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荀回思虑道。“而且,我用于稳定这些奇迹的真以太输出量消耗也越来越大……”
“做好准备。”眼哥的声音突然在荀回脑中响起,然而却像是摒弃了所有的人性一般,语调之中只有冰冷。“接下来的动作很关键。”
“我去,大眼老师,原来你一直都在啊。”荀回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感叹道。
“错误,我只是你意识的映射而已,就像是手机里的AI一样,只能古板地回答你问题。”眼哥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决定关键的时候到了,之前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此刻。”
“等等,怎么就这么唐突——”荀回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变轨,开始。”
几乎是在荀回意识到那句话说完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身躯就已经不受本人的控制,他的口中也开始念诵起重重叠叠的崇高词句。
“心灵的桥梁,万界的门扉,终将抵达的极点,定在无限之上的标点,超越维度的维度,永无止境的射线,倒果为因的混乱,梦想的千般色彩,万万终局的破坏者——”
“过去时光的准绳,已去历史的尺度,万物的源头,千般命运的收集者,梦想的火星,抓握时钟的囚徒。”
“——究竟涅盘的彼岸。”
“——旧日之准。”
颂词被虔诚地念出,真名被恭敬地吐露。
荀回原本已经难以被称为人形的躯壳再度发生变化。
奇迹在消散,超越在退缩,未来在破碎,历史在消弭,因果在破坏,残缺在修复,失衡在复归……
背道而驰,所有的要素都在背道而驰。
随即像是相互冲突导致崩解了一般,属于荀回这个存在的信息完全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之中,没有丝毫的留存。
唯有那个白色的光点依然在极远或极近的地方倔强地闪烁,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一般。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须臾一刻。
仿佛自亘古以来便是这般绝望的黑暗突然被刻上了一道炽热的光痕。
紧接着,便是两道,三道……如同鸡蛋壳碎裂一般,光痕不规则地扭动着,毫不客气的侵占着原本属于黑暗的领土。
“真正的梦想为何物?”
一道仿佛是叹息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之中悠然响起,并非是震耳欲聋,却的确震撼人心。
“真正的梦想为何物?”
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似是在问询别人,又像是在诘问自己。
“陨落的梦想,陨落的梦想。”
“我想,应当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陨落的梦想。”
“每时每刻,每时每刻,有梦想如同流星一般自天穹之上坠落。”
“那为什么是独属于孩童的陨落梦想呢?”
“大概是,孩童的梦想最是不切实际,与自己的现状最为不符,所以有着终究陨落的可悲命运吧。”
声音一问一答,似乎是在争吵,又似乎是在相互解惑。
“是啊,最为不切实际,但也最纯粹,最如梦似幻,仅凭着心中的憧憬,而没有沾染世俗的色彩,这就是孩童的梦想。”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独属于孩童的陨落梦想,是世俗的一体两面,既象征了对抗世俗的倔强,又象征了不得不屈从于世俗的无奈与悲伤。”
“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可以这么说,虽然那个老者之前咋咋呼呼说什么它是多个因素复合而来的思潮,然而此刻,我们依旧可以将他的定位定轨。”
“独属于孩童的陨落梦想,是代表世俗这一思潮的多元宇宙大灾变。”
似乎是终于按耐不住,原本在黑暗之中如同孤星一般的白色光点幻化作了一个老者。
他的造型依旧没有变化,依旧那般古怪,他的面容似乎依旧云淡风轻,然而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却是难以隐藏其心中的愁绪。
“真是厉害,把我的本质完完全全的剖析出来了,的确是厉害,的确是厉害,诸天漫游者,万界冥界之王荀回。”老者的面色有些阴沉,他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能被人解析出来。”
“但是,你现在似乎有些困难了。”老者的嘴角勉强勾出一丝笑容。“以知晓真名的两大要素作为开始的号角,将灵魂之中的各种要素将彼此相互击坠,从而将本身结构为一个现象,融入这个意外诞生的公平空间之中,从而洞悉我的信息。这个方法实在是太过取巧,牺牲也太过巨大了。”
“我现在有一个问题,你还能出来吗?恐怕是完全被这个空间所绑定,纠缠不清了吧?”
“有些时候,死并非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荀回的声音飘荡在这片黑暗在消退的空间之中。“现在也是一样。”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以退为进?”
一只被渲染上暗逻辑色彩的擎天巨掌在一瞬间自蛋壳之中破出,以不可阻挡之势一把抓住了老者。
“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