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皋,两侧有山横段有城,地势险要无比。
城关高大,坐落在山间夹道,北御大漠南结雁门,是朝廷抵御北方牧族的重镇要塞。
要塞南部,阳光炽烈,笔直且延的官道上,黑底红边夏字大旗迎风招展。
纛旗下人马嘶鸣刀戈如林,黝黑的铁甲反射着凌厉的芒光。
森寒的矛尖随着士兵踏步起伏,杀伐之气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呼呼,北风扑面,卷起滚滚尘沙,拍打在寒铁盔甲上。
“噗!”军阵中,一名青年将领狠狠的吐了口泥尘,然后抬首看着北方的崇山峻岭:“武皋距此还有多远,大军几时能到!”
“回主公,武皋城距此不足二十里,一个时辰可至…”
“让大军加快步伐,午时之前抵达城关休整…”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虽然早早的就看到了北方的山岭,但是正当大部行军时,才发现脚下的路程还真有点远。
这支队伍不是别部,正是李信的上党军团,他在雁门处理完其中琐事后,便迅速整军北上。
为的就是尽快赶往武皋,好让鲜卑人看到他回师转战的决心,从而知难退。
鲜卑人在并州损兵折将不得寸进,前番更是遭逢一场大败,拓跋焘与完颜宗部将近十二万人全军覆没,这个教训应该够深刻了吧!
到时候李信只要适时缓和,给鲜卑人一个台阶下,想来对方会知道该如何选择。
因为,李信还没做好与鲜卑人决战的准备,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与鲜卑人开战。
更不想,被鲜卑人耗在北方,他想劝退鲜卑人,然后趁着中原内乱的大好时机,抽出更多的精力,南下大汉攻城掠地…
大步疾行军,速度奇快无比,半个时辰之后,夏军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武皋城关的影子。
“踏踏!”马蹄登登,远远地臧霸便带着一众心腹迎了上:“末将,拜见主公!”
说话间,他迅速翻身下马,躬身行礼!
“嗯!”李信只是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而后挥手道:“全军入城!”
踏踏,随着命令下达,大军有条不紊的进城!
看着勑勒马渐渐远去的身影,臧霸还是头一次遭遇主公的冷遇。
他心中有些纳闷,转身向随军的伊礼询问道:“主公向来对兄弟们礼遇有嘉,今日如此作态?”
“莫不是谁闯了祸事....”
大帅一直以来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对于一帮老兄弟向来关怀有加,如今不冷不热的态度,实在让臧霸心中不安。
而伊礼也能感受到臧霸的忧虑,他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官道上的行军队伍,待确定主公已经入城。
他才上前低声道:“大哥,主公前番有令,不允各部擅自出战...”
“但这等消息,和军令,却被王修截在雁门… ”
“这等冒军规之大不韪事,主公心中恐怕,已经起了杀心…”
随着伊礼慢慢的将前因后果道出,臧霸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心中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长叹:“王修,难逃死矣”
明白事情始末之后,臧霸已经知道,对方不可能有机会活命了。
实在是王修的胆子太大,单单是一个抗令不遵,便已经破了军中铁律。
更何况他还胆大包天,将传讯兵截留在雁门,导致主公军令不能及时传达,这是触犯了底线。
臧霸可是知道,大帅对于军队的看重,今日他王修可以拦截信使,使军令不能通行…
那明日就能假传军令,越俎代庖,到时大帅还怎么伸张威严,还怎么服众,还怎么去管理夏军这个庞然大物…
所以从王修抗命,甚至拦截通讯兵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虽然王修还没被正军法,但臧霸敢肯定,待打退鲜卑人,便是对方的死期。
其实北地将士都应该感谢王修,因为若是没有他擅自截令,为众将士挡下一切,说不得到时为难的,就是他臧霸和一众兄弟了…
刀枪入库,不准出城不得与鲜卑人发生冲突,一切以大局为重,就算身死成仁也在所不惜。
这些命令看上去简单,但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臧霸自己都未必能做到…
并州乃至河套各部军团,除了徐晃的原洛阳兵,其他士兵有八成以上是从北地招募的。
家人亲友乃至乡亲邻里皆在北方,你让将士们眼睁睁的看着鲜卑奸淫掳掠,任由胡人的铁蹄践踏肆虐,将士们能做到吗,或许吧...
臧霸虽然看不惯太史慈的嚣张跋扈,但在内心里是佩服王修的,因为他一个人为北地诸将抗下了所有…
王修承担了所有的责任与罪过,这些事王修明白,众人看的明白,李信也明白…
李信虽然没有追究到底,没有搞株连,但胸中的恶气,却是真真正正的在积蓄…
如此,臧霸兄弟遇冷,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臧霸不由抬头看眼天上的炽阳,灼热的日光掩盖不了心中的沉闷。
自从北上以来,大帅愈发的暴虐,心思也愈发的变幻不定,让人难以琢磨…
没人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有些事他又不便多言,只能压在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