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律成和公木二人走在黄土高原的小路上……公木把写好和一首歌词交给郑律成。
郑律成:“《炮兵歌》?”
公木:“开过炮吗?”
郑律成:“没有。”
公木:“我开过。”
郑律成:“真的?”
公木:“我在晋绥军区工作时,部队打了胜仗,缴了几门日军92步兵炮,当时没人会用,我们就自己摸索着学,几天我就把炮的原理弄明白了。这炮啊,就是口径更大的枪,枪就是口径缩小了的炮,炮弹的杀伤力在于他对目标进行的是爆炸毁伤,枪是靠子弹对目标的冲击穿透造成创伤。道理弄明白了,我们就把炮弹装进炮膛里,我就一拉炮栓,轰的一声,一团烟火之后,我就啥也听不见了。一连好几天,光看见别人的嘴在动,听不见人家说话,我想这下坏了,我这不成聋子了,半个月后才慢慢好起来……”
郑律成:“这么厉害!”
公木:“是我站得太近了,根本不知道会是这么响。后来我们组建了炮兵连,炮兵连一出去阵势就不一样了,打得小日本兵在炮楼里鬼哭狼嚎的。将来我们八路军要大力发展炮兵了。对了,听说八路军总部炮兵处处长就是你的老乡啊。”
郑律成:“你是说武亭将军。”
公木:“是的,炮兵连连长以前就是武亭的兵。”
郑律成琢磨起《炮兵歌》来……
公木:“行了,晚上回去再看吧。”
郑律成收起歌词稿:“老张,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带我见见嫂子呢。”
公木跟没听见似的说青道黄,指东画西:“过两天有时间我再把《骑兵歌》写出来,骑兵才厉害呢,在草原上就像一阵风似的刮过来,冲入敌阵时,那种万马奔腾和烈马的嘶鸣真是震撼人心啊。”郑律成点点头。
公木:“哎,你小子也不小了,有对象了吧?”
郑律成不置可否地笑笑。
公木认真地说道:“我说的可是真话,延安这地方,对于想找对象的人来说,空气是自由的,恋爱是自由的,选择是自由的,但选择的余地是有限的。”
郑律成:“选择余地?”
公木:“就是供你选择的恋爱对象太少,俗话说僧多粥少,你要是有了目标,千万不能犹豫不决,主动出击也是正人君子。”
郑律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公木:“千万不要相信非你不嫁的誓言,到了延安一切都会重新洗牌的。”
郑律成被公木这些不伦不类的话语搞懵了。但他并不去追问,诗是神圣的,是不能探讨的。他相信,会写诗的人学问都很深奥,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只要真诚地听,去体会,就会有收益。
日本特务机关,阴暗的小房间,范德明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躺在地上微微地喘息……门上有个小窗,透过小窗,可以看见一张年轻人的脸。这张脸闪出后,又露出一张打手的脸,而后小窗关上。
年轻人和打手走进办公室,年轻人一身讲究的西装,他脱下西装,打手接过。
年轻人走到办公桌后面……
打手:“组长,这家伙死活也不承认他是共产党,也没说出任何军事秘密,但他身上的确有去西安八路军办事处的介绍信……”
组长说:“好吧,你去把他带过来吧。”
小房间门被推开,打手走进来。范德明像是一只被惊吓的猫,龟缩着往后退着……打手冷笑道:“你不是不想说吗,好,见了组长你就知道死硬到底的下场了,起来吧……”
范德明哭丧着:“我,我不去……我我,我该说的都说了,我知道,我不该出来,我……”
打手走上前去把范德明拎了起来……
范德明:“我所知道的已经全说了,全说了……你就是让我编也编不出来了……”
范德明跪下,组长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范德明,组长和范德明从年龄到外形都属于那种细皮嫩肉的鲜肉类型,但气质完全不同,一个一脸杀气,一个卑微如鼠范德明已经完全没有往日的那种傲慢样子,眼光不敢正视对方,手脚一直在颤抖:“我,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是来参加革命的,我是为了爱情才到延安的。”
组长:“哦,看来你还是个爱情至上的人?”
范德明摇摇头:“不,这种爱情太可怕了。延安不是天堂,是地狱,那里没有爱情,没有米吃,喝的是黄泥汤,客栈里还有虱子和跳蚤,实在受不了了,这哪是革命,这是要命……”
组长看了一眼身边的打手。打手把手中的鞭子甩出响声。
范德明吓得叫起来:“别别别……我说,我说。”
组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范德明:“能不能放了我,我想回家……”
组长笑笑:“好啊,你只要按我说的办,你会回到家的。”
范德明:“真的。”组长笑笑
范德明:“你说吧,我什么都照办……”
组长:“想喝杯不是黄泥汤的水吗?”
范德明点点头。打手递过一个玻璃杯,可以看到里面一杯透明的水。范德明接过,几乎是一口喝了下去……
郑律成从小路走来,向几名女学员打听着什么……田芳正好走过来,与郑律成碰上:“郑律成,你怎么跑这来了?”
郑律成:“我来找小丁,找她有点事。”
田芳:“哟,你还不知道吧。”
郑律成:“知道什么?”
田芳:“雪松最近都不在总校,去分校了。”
郑律成:“去分校了,有多远啊。”
田芳:“远了去了。”
郑律成:“什么时候能回来?”
田芳:“那可说不准。”
郑律成:“可刚才她们告诉我,丁雪松就住在里面的第三孔窑洞,那我去看看。”
田芳拦住他:“这怎么行呢。雪松还住在这没错,不过不在的时候,学校也会安排临时代课的老师住,你现在就去不方便。”
郑律成:“哦,是这样。好吧,那我走了。”
田芳得意地一笑:“你不是找她有事吗,如果允许的话,我可以帮你传达,或帮你们做点什么。”
郑律成:“谢谢了。”
郑延成走进来,发现公木没在窑洞里,走到炕桌前。发现桌上放着两张纸,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看起来,原来这是一封写给他的信。
公木信上说道:小郑,最近一个月我不在延安,后续的几首歌词要等我回来后再写了。这首《冲锋歌》是刚写完的,你先谱曲吧。
丁雪松在写材料……田芳走进来:“雪松,你真的要到县里去啊?”
丁雪松:“不是真的,是必须。”
田芳:“去哪定了吗?”
丁雪松:“我们分安塞工作队,通知一到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