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以往那样靠近江砚黎,才刚仰起头,后颈被他一把抓住,往他那提高。
他脸色冷得彻骨,一字一句从唇齿间绷出来,“谁准你去惹她的?”
沈星眠双脚费劲的踮着,脖子勒得难受,她卡了几根手指进衣领里,想要拉开些,好透透气,可江砚黎的力气很大,控着她丝毫不能动弹,尤其是过于漠然的眼神,盯下来的视线好似在盯某种恶心至极的东西。
她又是后怕又是心虚,还有被提拎起来的恐慌,眼泪簌簌往下掉,“哥哥……”
江砚黎不愿听她再多说一个字,粗蛮的将她给拎了出去。
到楼下塞进车后,让陈易把人带走。
他重新回住院部楼下,上台阶前脚顿在那,仰头找颜姒的窗口,终究还是没上去,摸出香烟,点燃后坐在大榕树下抽。
下班时间过了半小时,颜姒才下来,江砚黎立即站起来,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的烟给掐了。
她看见他了,擦着视线过,而后下了台阶,一辆车开进来,停得稳当,陆怀瑾下车后迎了几步,递给颜姒一个小蛋糕,然后自然的将她的包给接了过去。
熟悉到颜姒连句谢谢都没说。
她坐的副驾,自己拉的安全带,只是扣的时候,陆怀瑾给接过去帮她扣上的。
车在江砚黎面前开走,半降从车窗内,颜姒一眼都没给。
江砚黎自嘲一笑,心里闷顿得很。
他现在不上不下的,真的很难受。
可怕的不是冷暴力,而是明明有感情牵扯,颜姒却能做到在他面前和异性大大方方的。
不在乎也就伤不到自己。
江砚黎没想过,他用沈星眠来刺激颜姒的损招,有一天会成为回旋镖扎向自己。
“他每天都来找你?”陆怀瑾看见江砚黎了。
颜姒刚往嘴里送了一口奶油,咬着勺子,轻“啊”了一声,“没有,沈星眠来找我了,他应该是来找她的。”
陆怀瑾把着方向盘的手捏了一下,“又找你麻烦了?”
颜姒抖了一声笑,“对,幼稚,我懒得搭理。”
“以后她再找你,你告诉我,我马上过来。”
“不用,她以后应该来不了了,”颜姒忽然想起,“你今天怎么来接我了?”
“若希给我打了电话。”
难怪。
他一个大忙人,哪能天天跟她们组饭局,原来是冯若希过来找她的时候看见江砚黎了,她知道自己吵不过,索性把陆怀瑾给叫过来。
“她在餐厅里等我们,直接过去?”
陆怀瑾侧了她一眼,正好颜姒也看过来,“好啊,我饿了。”
吃饱后,回了冯家,颜姒洗完澡出来,莫名想到江砚黎是不是还在医院里等着,她绝对不是担心,纯粹是他来得太频繁,影响不好。
思来想去,颜姒给小周打电话,还不知道怎么问,就开了个口,小周便说:“楼下那大帅b啊?他走了啊,半小时前走的。”
颜姒眉眼一跳,“他待那么久?”
“啊,我们也奇怪呢,就干站在那,跟一尊雕像似的,看起来好可怜啊,可是他气场又那么强,全身都写着生人勿近,好几个小姐妹都动心思了,被他脸色给吓回来了。”
小周神秘兮兮的说:“我没告诉她们那是你老公。”
颜姒无奈了,之前江砚黎频繁来找她,就知道后面没好结果。
冯若希来敲门,拿着拎着一瓶酒和两个高脚杯挤进来,往自己的杯子里放酒,颜姒的杯子里放酸奶,非要找个酒搭子陪她喝点。
左右也睡不着,颜姒坐沙发上,拿毯子盖住腿,酸奶喝了一半冯若希就自己把自己给撂翻了,颜姒又挪不动她,哄了好久,把迷迷糊糊的醉鬼给哄到床上去。
小年那天,江砚黎会很忙,颜姒挑前一天给他打电话。
“小年后我们去离婚吧。”
他轻呼了声,嗓音很哑,似乎是睡觉时被吵醒,“半个月不联系我,打电话就说这个?”
颜姒说:“我在民政局等你。”
“太忙了,不太空。”
“一天时间内你抽半个小时给我就行。”
“得在家里陪客,我过来找你一趟,前后得两个小时,太耽误时间了。”
就知道他有借口。
颜姒平顺呼吸,“那怎么办,我又不能把民政局搬到你面前来,劳烦你屈尊呢?”
他声音闷着,笑了一声,“不敢,但是真的抽不出时间来。”
她没那耐心了,“江砚黎,你到底还要不要离了?”
“又凶我了?”
江砚黎那边有衣服窸窣的声音,鼻腔里呼出气来,“我不要。”
“你怎么总耍无赖呢,拖着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拖着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你……”
她在打电话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恨不得这辈子的好脾气都拿出来,可江砚黎那张嘴实在是欠揍,没几句话就挑得她心里的火一拱一拱的。
发火之前,她深呼吸给压下去了,“那你要怎么才肯?”
江砚黎不说话,打火机擦燃又擦燃的声音很清晰。
“老婆……”
颜姒压着唇,抿得用力。
“来找我一下。”
她不愿意,拒绝的话没机会说出口,他下一句话来堵她:“喝太多了,走不动道,你来找我一下,我见见你,说不定我就肯了。”
“你少唬我。”
“不骗你。”他声音极低,极哑。
颜姒板着脸,“离婚那天也能见。”
“那不一样,我不想把那儿当和你的最后一面,你过来……”
“只要你来了,我就答应。”
她眉心间松展,“真的?”
“嗯。”
“好。”
颜姒挂了电话,站在保险柜前,柜门都开了许久,她从里面把包拿出来,手机放进去,想了下,又拿出来揣进兜里。
她今晚夜班,才做了手术,摘了无菌帽,头发都炸了几根。
身上很疲惫,她知道江砚黎的作息,故意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没想到时间再晚,他想见她,还有会有法子让她自己过去。
此时,包厢里一群人安静如鸡,目呆呆的看着沙发上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