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贺场长放心,我会经常到地里去看看的,发现问题立即给他指出来。再说了,现在我们单位也没有其他领导能去管理这片水稻地了。邢副场长患有严重的椎间盘突出和糖尿病,连走路都很费力。正因为如此,我才和季书记商量打个推荐报告,向场党委推荐钟海涛同志调过来管理这片水稻地的。”
贺志诚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在常委会上我就听说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钟海涛同志调到你们单位的。邢副场长向场党委递交病退报告的事我也知道了,听说他不仅椎间盘突出病确实很严重,还患有严重的高血压病和糖尿病,不仅走路很吃力,眼睛看东西也很模糊了,根本不能管理生产了。”
一分场党支部书记季阿龙也说:“贺场长,我看到邢副场长确实不能再干工作了,听到袁场长介绍了小钟的情况,才和他一起决定,并向场党委打了申请报告,将小钟调到我们单位的管理河滩地的。如果我平时没什么事,也可以到地里去指导一下。”
“阿龙,你也当过分场场长,对生产也是内行,你们要**协力抓好时水稻旱播工作,而且这项工作绝不能失败,否则的话,到了年底,职工的收入受到影响了,他们是要上访的。”许长春接过贺志诚的话题又强调了一下。
季阿龙点点头:“好的,许副场长,我会经常到水稻地去看看的。”
“另外,你们的工作要往前赶。季节不饶人,一旦到了水稻最佳播种期,争取在十天时间内全部播完种。”贺志诚站起身来安排说。
袁书兵和季阿龙再次点点头。
送走了贺志诚等场领导,袁书兵觉得贺志诚对水稻生产很担心,因为以前从没听他说过这样的话,便对季阿龙说:“季书记,我这会儿到水稻地去看看吧!”
袁书兵骑上摩托车就赶到水稻地,看见修渠的职工们正在那里休息,钟海涛在渠道上走动着,心里想:贺场长说的还是有道理的,领导们一走,职工们就在休息了。但多年的领导经验,袁书兵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当众批评钟海涛的,因为在职工面前批评一个带领他们干活的领导干部,往往会让这个领导在职工面前失去威信。因此,他大声批评职工:“怎么都坐在这里,还不赶快去干活去,中午都不想下班回家了吗?”
人群里有人低声嘀咕着:“刚休息一会儿就催我们干。反正工段分到每个人了,回去晚了碍你啥事嘛,就知道训人!”
袁书兵领着钟海涛来到离职工干活比较远的地方,脸上才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海涛,你这样干活进度是不行的,要抓紧时间。刚才贺场长已经来过了,你可能也听见了,要求我们一分场今年要大面积水稻旱播,这就要求我们在短时间内,必须将渠道全部检修好,每块地都要进一点水,晒干后就要进机车切地播种了,不像过去那样,一边灌水一边播种,渠道也可以一段一段地进行检修,所以时间很紧迫啊!”
“袁场长,他们前面休息一会儿,这会又干累了,说是休息一会儿,再一口气干完。他们也刚休息没两分钟。再说了,工段已经分到每个人了,不用过多的督促,他们都能把握住时间的。从这两天清淤修渠进度来看,比刚开始磨洋工好多了。”钟海涛解释着。
“海涛,我也在为你带着这批人着急呢。刚才贺场长来看过了,要求我们的工作要往前赶。其实,就是贺场长不催促,我们的工作也要得往前赶了。”
“袁场长,刚才贺场长到水稻地来,听他说话的语气,我知道他对我管理生产是不太放心的。不过我确实没管理过农业生产,更没管理水稻地生产,所以我觉得贺的担心不是多余的。”钟海涛说话的语气已经明显有些不自信了。
“海涛,我可没那样想,如果我也有那样想法的话,就不会让你管理这么大面积的水稻地了。没管理过生产也不要紧,你只管大胆干你的工作就行了,有什么事情,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还有我和季书记在嘛!其他领导也会大力支持的。再说了,正如你说的,贺场长不放心也是有道理的。如果管理上出现了差错,你我推脱不了责任就不说了,贺场长、许副场长和生产科的李科长都会被牵连进去的。旱播水稻是他们决定的,六七十号人一年的收入没有了,难题就会摊在他面前。这绝不是一个小问题啊!”
两人正说着,王四喜跑到钟海涛跟前,也不顾袁书兵在场,几乎用喊着的声音叫起来:“钟副场长,我想请半天假,我老婆病了,本来早上就叫我带她到职工医院去看看,我说没请假,下午再过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过去验收一下,我这会儿就回去,下午带我老婆看病去!”
钟海涛沉思了一下:“四喜,这个时候你请假不合适,修渠工作实在太忙了,都要是请假的话,修渠进度就没法保证了。再说了,请假还要扣工资呢。这样吧,我这会儿就到你工段上去看看,如果合格了就验收,不合格你再返工,顺便把下午的工段也分给你,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如果你中午能加班干完的话,下午就不要来了,我下午下班前再验收。如果没干完或是验收不合格的话,你从医院回来后,或是明天上午来了,再接着干或是返工。反正,你每天都是最早完成任务的一个,这样你就不用请假了,也不会扣你的请假工资了。”
“没问题,没问题,钟副场长,上午的工段我保证能验收掉,你现在就去给我分下午的工段,我这会儿就去干。”王四喜说完,高兴地跑回到自己的工段上去了。
钟海涛将王四喜的工段验收并将下午的工段分给他后,又快步来到袁书兵身边。
“海涛,你的工作方法很灵活,这是好事。像王四喜这样有特殊情况的职工,可以这样酌情处理,但其他职工就不能用这种方法了,否则的话,他们都想用这种方法或是找借口去完成一天的工作量,清淤修渠的质量就没法保证了。”
“袁场长,我知道了。其实,通过这阶段的带班干活,我也感觉到了,职工们都是很容易满足的,只要你真心对待他们,他们也会真心对待你的。”
袁书兵看了看钟海涛,点点头。
初夏的塔里木河两岸,原始的胡杨树叶全部由枯黄变成青绿色了。放眼望去,绿色的树叶衬着湛蓝的天空,清纯亮丽。微风吹来,树枝轻轻地摇曳着,在风中婆娑起舞,那充满沧桑的躯干像一个慈祥的父亲,稳稳地站立在那里,任凭儿女在它怀中调皮地跳跃着,翻滚着。河面上偶尔传来几声水鸟的鸣叫声,像要证明自己是第一个发现这美景似的。河岸上,牧羊人无忧无虑地驱赶着一群绵羊姗姗而来。羊群踩着绿草,一路观望,一路嬉戏,咩咩地叫着,欢欢地跳着,使塔里木的夏天充满着既粗犷又轻质、既纷扰又和谐的气氛。
一分场党支部按照五一农场党委的要求,将五千多亩水稻地中的四千多亩采用机力旱播方式进行播种,其它一千多亩仍然采用水播方式进行播种,这可忙坏了钟海涛。因为一个地号播完种后,承包职工们除了相互换工继续工作外,其他人可以短暂休息一下。而作为主管水稻地工作的钟海涛,在一个地号播完后,马上要转到另一个地号去继续主持播种工作,连午饭也是在地里吃的,有时候加班,他要干到深夜两三点钟才能回家。好在袁书兵知道他喜欢吃大米饭,特意安排厨房里专门给他做一些米饭送到地里去。
刘兰兰知道钟海涛这阶段工作太忙了,有时半夜才回来,而且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钟瑞蹬被子了没有,并且喜欢给小家伙轻轻掖被子,知道他很喜欢儿子。所以晚上下班以后,她就带着钟瑞来到播种地号里叮嘱他要注意身体,这让钟海涛感到在一分场工作很开心。毕竟,场长袁书兵、支部书记季阿龙和其他干部业务人员对自己都不错,妻子对自己的更是关爱有加,儿子有时也欢喜地在地里跑来跑去的,虽然苦一点累一点,仍然感到心情舒畅。
但钟海涛仍然感到很累。五千多亩水稻地,即使走一圈下来,也有好几公里的路程,有时一天要走上好几圈。同时,承包户的劳动技能也有很大的差别。对有些承包户安排工作要说上好几遍,他们才能弄明白,有的承包户虽然听明白了,可一干起来就走样了,何况自己也没水稻地的管理经验,也是一边干一边学。所以,钟海涛感到自己的工作尽管已经尽力了,但效果仍然不是很理想。
袁书兵和季阿龙也在水稻地里紧张地忙碌着。看到钟海涛很着急,两位主要领导都在耐心地进行指导着,这让钟海涛在管理上少走了许多弯路,工作也渐渐做到忙而不乱了。
经过近十天的紧张忙碌,五千多亩水稻地人工撒种和机力旱地播种终于按照场党委和生产部门的要求,在预定时间内播完了,职工们可以换换工短暂喘口气了,但钟海涛仍然每天在地里奔波着,因为水稻种子播下去后,紧张的田管工作也随即开始了。
这天上午,钟海涛先到旱播水稻地里看了一会儿后,又来到水稻地里,看见水稻地里出现一些霉斑,就来到离他不远处的赵志国承包地里向他请教:“老赵,听说你管理过多年的水稻地了,我想请问一下,水稻地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霉斑呢?”
赵志国伸头看了看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钟副场长,长霉斑的都是一些破碎了的种子。破碎了的种子在水里泡的时间长了,就开始发霉了。没啥事,我承包已经河滩地水稻地已经四五年了,每年都是这样的。”
听了赵志国这样解释,钟海涛卷起裤腿,到水田去观察了一下,又捞了一些发霉的种子看了看,发现确实如他说的那样,种子是破碎的,就没在意了。
旱播和水播水稻种子陆续开始出苗了,贺志诚和李斌等生产部门的领导又来到一分场水稻地。他们先来到一块旱播水稻地里,贺志诚蹲下来仔细观察一会儿后,又拔起一株小秧苗举在眼前看了看,十分高兴地看着李斌:“李科长,从目前情况看来,一分场的旱播水稻长势比我预计的要好,不仅根系很发达,而且白白净净的,说明没病菌的。”
“场长,如果管理跟得上的话,应该说不会出现太大问题的。到六月份进水的时候,有可能会碱死一些秧苗,但在播种的时候,许副场长要求袁书兵和季阿龙将每亩地里多撒了两公斤种子,到六月份进水的时候如果死了一批秧苗,可以把过密的秧苗拔过来进行补充。”李斌也一边开心地举起几株水稻苗观察着,一边回答着贺志诚的话。
“你们的想法还是对的,有备无患嘛!”贺志诚对李兵的回答很满意。
钟海涛远远地看见一辆吉普车停在一块旱稻地边,知道是场领导来了。急忙赶过去。一般来说,场领导来到地里检查生产,如果有什么要求,是要当面交代给管理干部的。
看见钟海涛一头汗水一身泥土地奔过来,贺志诚很满意:“小钟,从目前情况来看,旱播水稻长势很不错,如果能种植成功的话,明年就要在全场大面积推广了。你要将旱播水稻生长和管理情况做个记录,以准备明年扩大种植面积时,作技术管理参考资料用。”
钟海涛点点头。
随后,贺志诚又提出到水稻地里去看看,并让钟海涛坐上他的车。
来到一块水稻地,贺志诚下车刚看了一下,脸色就立即大变起来。
李斌一看贺场长的脸色不对,慌忙来到水稻地里,低头一看,也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原来,一分场早播的一千多亩水稻地播完种后,由于气温低,水稻种子已经开始霉烂了。
而钟海涛又不懂得低温时期采取应急处理措施。所以,贺志诚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又伸手捞出几粒种子看了看,立即带上李斌,坐上车子急忙赶到一分场办公室。
贺志诚走下车子来到一分场办公室里,看见袁书兵和季阿龙两位主管领导都不在,让文教冯莹赶紧用广播通知两位主要领导回到办公室里。
听到冯莹在广播里的通知,袁书兵和季阿龙分别从不同地号赶回来。
袁书兵的脚刚踏进办公室,贺志诚劈头盖脸地问起来:“你们两个最近到水稻地去过了没有?”
“贺场长,前几天我和季书记去看了一下,看到旱稻长势不错,水稻地也去过两次,因为还没出苗,就没再去了。这几天我和季书记都在棉花地里,因为棉花地正在定苗,我们就把工作重点放在棉花地的管理上了。”看到贺志诚一脸的怒气,袁书兵小心回答着。
贺志诚强压住怒火但仍咬着牙:“你们两个现在再给我到地里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前期播种的水稻开始烂种了。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两个了,让一个没有生产管理经验的年轻人去管理水稻不可靠,你们两个就是不听,现在怎么样?现在又怎么办?”
听说水稻开始烂种了,袁书兵和季阿龙都大吃一惊。
季阿龙首先作了自我检讨:“贺场长,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想水稻地才播上没几天,就没过多地跑到地里去。我这会儿就到地里去看看,如果种子烂得太多了,就要重新播种了。”
“具体采取什么补救措施,你们支委们再研究一下。我个人的意见是,你们还是要赶快换人来管理这五千多亩水稻地。如果不换人,我看今年一分场几千亩水稻地的产量是没法保证的。现在是五月份,发现烂种了还不算晚,不管是补种也好,人工插秧也好,都还来得及进行补救,如果是中期造成更大的损失了,连补救措施都没有了,到那时可就晚了。”贺志诚仍然十分生气。
听到贺志诚提出要换人,袁书兵急了:“贺场长,这件事情您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可换人的事,我请求贺场长再缓一缓。可以说,钟海涛为这五千多亩水稻地确实尽力了。播种旱稻的时候,他整整一个星期都吃住在地里,连洗脸都是用塔里木河里的水,脸都褪一层皮了;撒水稻种子的时候,为了赶时间,他在盐碱地里泡了好几天,腿上都起泡了,流着黄水也没退下来。我承认他缺乏生产管理经验,但只要他掌握了生产技术,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干好这项工作的,这一点,我可以用人格来向贺场长做担保。”
“可管理生产不仅仅是能吃苦就能够做好的呀,作为一名管理干部,要有足够的生产管理经验才行啊!”贺志诚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听到贺志诚坚持要换下钟海涛,季阿龙也急了:“场长,我和小钟虽然以前不太熟悉,仅仅是到他们单位观看他主持的文艺节目才知道他这个人的,但从他调来咱们一分场工作来看,他表现确实不错,不仅能吃苦,工作能力也有,七十多个承包都很服从他的管理。虽然他管理生产的经验缺乏一点,但正像袁场长说的那样,他一旦掌握了生产技术,是一定能够管理好这几千亩水稻地的。所以,我个人的意见和袁场长意见一样,请贺场长最好还是不要急于换人。”
听到袁书兵和季阿龙都在为钟海涛求情,贺志诚沉吟了一下:“那好吧,既然你们两个都要求暂时不换人,我尊重你们的意见,但如果再出差错了,不仅要换人,连你们两个也要一起追究责任的。”
“场长,我这就到水稻地里去,看看采取什么补救措施。”袁书兵看见贺志诚答应了,连忙说。
“我也过去看看吧,场长,我们会尽力将损失降到最低限度的。”季阿龙也急忙说。
“那好吧,我这会儿到十五分场去看看。他们单位今年的工作一直比较被动,就那么一点水稻地,到现在还没播完,两名主要领导整天在‘鬼打架’,一提起来我就生气。”贺志诚说完,急忙带着李斌等人离开了一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