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则是赵云归身边的剑侍弟子,代表着国师大人的意愿。
走进大殿的小正则一袭板正的白蓝长袍,腰间佩剑,恭敬守礼地朝着太后等人行礼。
江烬霜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小正则怎么来了?
太后与国师接触不多,但却也对其十分敬重。
如今看到了正则,她慈爱地笑笑:“正则大人怎么来了?国师大人难道也在护国寺?”
小正则面对着太后凤尊,不卑不亢,从容有礼:“回太后娘娘,我家大人这几日在护国寺修习,就宿在后山的禅房之中。”
太后点点头:“国师大人为万晋鞠躬尽瘁,哀家十分欣慰。”
顿了顿,太后仍是笑着:“不知正则大人来此是?”
小正则抱拳躬身:“回太后娘娘,我家大人来了护国寺后,还未前来拜过佛像。”
“但太后娘娘也知道,大人身为国师,虽说三教同源,也不太好亲身前来拜一拜佛像。”
太后微微颔首,表示理解:“是以,正则大人是代表国师大人来敬香的?”
听到这个问题,小正则的身子缓缓面向江烬霜。
“公主殿下,我家大人说,想请您代他敬一炷香。”
正则的声音清正疏朗。
众人闻言,却是愣在原地。
尤其是太后听了,眉头紧皱,脸上的慈爱也消失不见:“正则大人可是记错了?昭明她这等身份,不太适合替国师敬香。”
说着,太后看了一眼身后的江别尘。
江别尘会意,上前几步:“国师大人若不介意,孤愿替其敬香拜佛。”
正则抱了抱拳:“太子殿下见谅,我家大人来时便说了,太子乃未来储君,万金之躯,替自己拜过也就罢了,替他敬香失了礼数。”
让东宫太子替国师敬香便是失礼,让昭明公主殿下敬香便不是了?
江烬霜压下嘴角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向小正则。
——这小家伙儿,就是想替她撑腰呢吧?
江别尘微微拧眉,却也无法辩驳。
太后闻言,扯了扯嘴角:“既如此,若国师大人不嫌弃,玉蓉也可代为上香。”
说着,太后指了指一旁的夏玉蓉。
夏玉蓉微微咬唇,脸颊带着羞涩的红晕,朝着小正则福身:“见过正则大人。”
漂亮的小剑眉皱起,面对这个见都没见过的女人,小正则更没什么好脾气。
“没见过,不认识,没资格。”
他冷冷开口,直接让夏玉蓉的脸色大变,有些挂不住了。
小正则可不在意这些,仍是转而面向江烬霜,微微躬身抱拳:“恳请公主殿下,替我家国师大人敬一炷香。”
太后不肯容她。
赵云归偏要给她撑腰。
江烬霜轻笑一声,上前几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后闻言,眉头皱紧,冷声开口:“昭明,看清你自己的位置。”
已经是警告了。
江烬霜轻笑一声,还不等她开口,一旁的正则定定道:“太后娘娘,我家大人还说了,若有异议,他可亲自来辩,还请不要为难公主殿下。”
不卑不亢,半分不让。
一时间,太后脸上便有了冷意。
“本宫实在也不太想拜佛,既是国师大人请求,那便勉为其难请一炷香吧。”
江烬霜特别擅长得了便宜卖乖。
太后脸色更加难看。
她走到蒲团前,刚一身后,正则和妙峰住持皆是拿了一炷香,准备递给江烬霜。
江烬霜笑了笑,全部接过。
太后也只能从护国寺请一炷香。
——她请了两炷。
这不是在打太后娘娘的脸吗?
江烬霜高兴了。
看来这场护国寺之行,也挺有趣的。
最终,江烬霜在太后的冷眼下拜完了金佛,她从容起身,就听一旁的小正则开口:“多谢殿下。”
太后冷脸看完全程,在江烬霜起身之后,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夏玉蓉微微咬唇,也随着太后离开。
江别尘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打量江烬霜一眼,转身出了大殿。
人都走了,小正则这才朝着一旁的妙峰住持躬身谢意:“多谢师祖,师傅说了,若是日后太后怪罪起来,师祖便去找他就好。”
妙峰闻言,却也只是摆手笑笑:“只是敬香的小事,哪有这么严重。”
正则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拧着浓眉,对着江烬霜冷哼一声。
哟呵?
江烬霜笑出声来,不觉开口:“我说正则小大人,怎么对你师祖毕恭毕敬,对漂亮姐姐冷脸对待呢?”
正则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我家大人就知道你要闯祸,才让我来帮你的。”
“冤枉啊正则小大人,”江烬霜无辜地眨眨眼,“本宫可是一句话都没多说,乖巧得很。”
“你、你你你!”正则指着江烬霜,想要说些什么,半天却也只是双手环胸,嘟囔一句,“反正是我师傅神机妙算!”
江烬霜从善如流:“是是是,多谢国师大人出手相救,本宫感激不尽~”
其实即便国师大人不来,妙峰法师不替她说话,也没什么的。
只不过是敬一炷香而已,江烬霜对这些虚礼都不是很在意。
只是如今他们愿意为了她撑腰,那感觉便又不一样。
江烬霜心情不错。
小正则口是心非:“别自作多情了,我、我师傅是为了不让妙峰师祖为难才出手的,才不是为了你。”
又变卦了。
刚刚还说是为了救她呢。
江烬霜笑着摇摇头,一只手拂过小正则的发顶:“好好好,正则小大人说得都对,不论如何,本宫还是要谢谢国师大人,正则小大人要替本宫带到哦。”
正则耳尖一红,急急后退几步,慌乱地理了理乱掉的头发:“无礼!无礼至极!”
说着,小正则转身愤慨离去!
事情告一段落,江烬霜同妙峰法师告辞之后,便回了禅房。
护国寺的禅房不少。
江烬霜的禅房是几个人中最角落的一个,偏僻安静,鲜有人来。
刚进入庭院,江烬霜还只是觉得有些熟悉,推开禅房大门,江烬霜愣在了玄关处。
——她看到了禅房的书案之上,放着的一个花瓶,花瓶中放着几朵盛放的桃花枝,新鲜得还能看到上面的露珠。
怪不得这个禅房有些眼熟。
——是当年她带着裴度来护国寺时住的那间。
只是,这花枝看上去很新,像是定期都会更换的样子。
江烬霜出门,问了一位洒扫的小沙弥。
小沙弥思索一番,反应过来:“施主说的,是别院那间最角落的禅房吧?”
“那间禅房中的花枝,是当年一位施主亲自摆放的,他每年春日都会来寺中小住,每日都会在房中摆上花枝。”
“后来小僧也习惯了,那位施主离开后,若是桃花未开败,小僧也会过几日就寻朵花枝,在那禅房中摆上。”
顿了顿,小沙弥道:“是施主不喜欢桃花吗?小僧去将花瓶拿出去吧。”
江烬霜笑着摆摆手:“不必了小师傅,多谢。”
--
是夜。
用过斋饭,江烬霜便躺在了禅房的床榻上。
明日要早起去寺中念经祷告,江烬霜早早地阖了眼睛。
有身影从门外穿过。
江烬霜缓缓睁开眼睛。
一道影子便落在窗棂外。
江烬霜无奈地笑笑:“砚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