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瞧着抱猫翻墙的千折雪,温泽望着落后一截的古遇朝欲言又止,秀气的眉眼沾染上一丝丝担忧。
“雪儿她…”
古遇朝遥看着洒脱的千折雪,回望着温泽,认真道“会好的”
“走咯,阿泽安好便是!”
突如其来的相认,的的确确了却一段心事,但远远不足以走入……
古遇朝的那句“会好的”,温泽试图相信,相信雪儿会好好的,相信酒酒会好好的……
良久的沉默,透着窒息,紧紧相扣的指间,心口渐渐踏实,拂去心头的不安。
不想刚看到一丁点的希望,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可奈何的绝望。
如果没有希望,温泽下意识不想让古遇朝傻傻地去追寻。
仿若希望带来的那丁点天真,被尽数碾碎,却还妄图去触碰那一星半点的希望。
真的太痛苦了!
前世的古遇朝真的能够坦然接受雪儿的离去吗?
温泽不知,但那个浑身透着悲伤的古遇朝,有被温泽牢牢记住。
他亦记住了那个白了头的小哭包!
“阿泽”
木酒难得见温泽透着悲伤,疑惑道。
温泽淡淡一笑,笑容有些牵强,看得木酒无端心疼,把人紧紧搂住,心疼道。
“怎么了?阿泽不想笑就不笑了,好不好?”
回屋,温泽渐渐朝木酒显露一丝丝柔软,嗓音里满是自责。
“如果当初没有把雪儿弄丢,雪儿是不是就不用遭罪了?”
“阿泽”
“雪儿明明是一个爱美且傲娇的小孩,那她在毁容后是怎么度过的?”
温泽不敢想,明明是被自己宠得无法无天的雪儿,那些年究竟是怎么度过。
是不是他的记忆同前世一样才记起,他是否还能再瞧见那双明净的蓝眸?
答案是不会!
没了气息的雪儿,他曾眼睁睁瞧见过,也瞧见了白发的古遇朝。
那时的温泽,因为没见过活生生的雪儿,而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记忆又是突然冒出,所以没有真正影响到他,而那时的他根本不懂小哭包的悲伤,那一幕,仅仅是刺了眼,心在那刻被刺疼。
他的心口仿佛彻底失去了什么……
事实上,他确实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而那双古寂无澜的眸子,即便是在后来那寥寥无几的相见,也不曾激起过半分涟漪。
此时的木酒格外无措,她是真的很少瞧见自责不已的阿泽。
在外人看来,阿泽只是权倾朝野的宦官,冷漠无情的刽子手,就连她…也曾那般认为过。
所以在安朝覆灭后,面对独善其身的温泽,即使是救了她一命,她心中还是止不住怨恨。
怨恨、感激交织,内心矛盾不堪。
尤其是在那日积月累的相处下,在发现自己喜欢上他时,木酒更是迷茫无措。
那时的她只是亡国公主,经历了亲人惨死,国破家亡,受过苦楚,而温泽还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大人。
她曾想,凭什么他一袭干干净净的白衣不曾沾污,可等到白衣真的沾染上污泥,却是让木酒追悔莫及,疼得痛彻心扉。
回到一切安好之时,木酒时常恍惚,只有在真真切切地触碰到阿泽,木酒才觉得格外踏实。
可现在木酒忽然发现……
原来想起一切的阿泽也会因某事自责懊恼,会有遗憾,会不安。
原来阿泽…只是习惯了。
习惯一个人苦苦撑着,是因为没有人替他分担,替他扛着。
也因为那寥寥的几年,阿泽也是从小孩被迫长大。
为了活着,阿泽被迫学会杀人,被迫握权。
只有位置够高,才能好好活下去!
木酒太清楚了,毕竟她曾从高高的云端跌落漆黑的谷底,可她也被阿泽细细地捧着,护着。
木酒现在格外心疼!
木酒不清楚千折雪到底经历过什么,她只知道阿泽遭的罪不比千折雪少。
“阿泽,会好的!”
木酒低头认真地亲了亲温泽那微微湿润的眼眸,满眼柔情,语气真诚。
木酒承认,温泽染着水色的眸子格外好看,那丁点的淡紫色揉碎在一片雾蓝,甚是诱人。
可木酒还是不想让那双眸子为他人染上水色,不想,也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