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下移。
【嗯……跟你也没啥好说的，就吐槽吐槽你吧。】
“吐槽……又是何物？”
李道成不解，怎么净说些她不懂的词？
想不通，接着往下看。
【你知道那一夜对我造成了多大伤害吗？】
【那可是我的第一次，好歹给我留个名字，让我知道给谁了？】
李道成面色微僵，这种事也是可以写出来的？
让丫头看见怎么办？
“就像你吃了多大亏一样，本座难道不是第一次？”
“得了便宜还卖乖，当初毒解之后，不是你硬拉着本座继续……”
念至此，李道成目光微乱，接着往下看。
【完事你就走了，都没有多看我一眼，那小推车可是跟了我整整十年，你把它砸坏了也不说赔，让我以后推什么？】
李道成自动忽略。
他大抵明白了吐槽的意思。
【接下来的一年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
【我已经年满十八，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让你这么一闹，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你害我没了媳妇，你得拿自己赔。】
“粗俗。”
李道成评价，神色如常。
【一年后，你来了，然后又走了……】
李道成 :“……”。
【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你给我圆圆，让我枯燥的生活有了色彩。】
【你走后，我带着圆圆在长安城安了家，怎么样，这个院落还不错吧。】
李道成眨眨眼，眸中隐有柔色浮现。
【但有件事我不得不跟你提一嘴，你把圆圆送过来的时候，可曾想过给我点宝物防身？】
“本座身上宝物都有印记，若是他们发现，会有大麻烦。”
李道成开口解释，似在隔着时空与方休对话。
【宝物你舍不得就算了，女儿的食物你有没有考虑过？】
【你知道我背着圆圆去偷野牛奶承受了多大心理压力吗？】
【得亏我身体素质好，跑得快，不然非得被牛顶死不可。】
李道成微怔，仿佛看见了方休被牛追着跑时的场景，好笑，同时也歉疚。
【你要是个正常人，看到这里一定很内疚吧。】
李道成：“……”
这个人……
【不过你不用内疚，我是圆圆的父亲，理应将她抚养长大。】
【她从小就很乖，不吵也不闹，如果说我的世界是黑夜，她就像是一束光，温暖又治愈。】
【她不会讲话时，总是咿咿呀呀的，像个小精灵，每当看到我写书，会安静的坐在桌子上，时不时对我傻笑。】
李道成专心看着，一个字都不想错过，这寥寥数语……便是丫头的整个童年……
【她两岁就会奶里奶气的叫我阿爹了，但发音不怎么清楚，听着像是阿呆……】
李道成唇角微动，展露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
良久，她继续往下看。
【圆圆三岁时就能跟我正常对话了，总会问我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比如……】
【我带她偷牛奶的时候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牛有奶我没有……】
【能不能把牛逮到家里来……】
【还有很多很多，我一时记不清了……】
……
【不知不觉，圆圆就四岁了，她长的很好看，整个长安城也没有比她更好看的小孩儿。】
【这大抵都是我的功劳。】
李道成蹙眉，“再见你时，本座会给你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还有，为什么不再多写点？”
她还没看够……
【四岁的圆圆，已经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也通过所见所闻知道了你的存在，圆圆最大的心愿……就是见见你这位素未谋面的阿娘。】
李道成怔住，气息出现一丝紊乱。
此时此刻，她哪里是什么帝境强者，只是一位渴望见到自己丫头的普通母亲罢了……
缓了缓情绪，她接着往下看。
【圆圆平时很喜欢抱着书看，虽然一个字都不认识……】
【我教她识字，给她讲故事，将来她的人品一定不差，这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
“嗯。”
李道成代入式应声。
【耳濡目染之下，她开始模仿我写写画画。】
【起初她只是随意涂鸦，享受着其中乐趣，然后她开始专注于某个特定的字，一遍又一遍练习……】
【不懈努力下，最终学会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情感。】
李道成看向对面，仿佛看到方圆乖乖巧巧的模样。
【学会写字后，每当我写书时她都会在一旁写日记，把当天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
【本想把她日记本要出来留给你的，但她舍不得，只好算了……】
李道成略微不悦：“没要出来写上干什么？”
【之后的一年里，我和圆圆经营着一个小书店，我负责写书，她负责算账……】
【每天晚上她除了写日记就是认真记录账单，跟小财迷似的。】
【记得有一次她账没算明白，亏了一枚灵石，为此她哭了好久好久，怎么哄都哄不好。】
【最后只能陪她一起哭，她反倒哄起我来了……】
李道成看着这一行字，轻笑出声，如昙花般绽放于刹那之间。
【之后，我带着她加入了青玄宗，咦……突然发现墨不够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啰嗦了，总之……不管你身在何处，我一定会带圆圆找到你，给她一个完整的童年。】
【落笔，方休。】
李道成将信封放在桌面，“完整的童年……”
“方休……”
片刻后，她似是想起什么，蹙眉看向信纸，“五年你就写这么点，够谁看的？”
至于没墨这件事，她一眼就看出是方休的借口。
既然能写，为什么不多写写，让她也多了解了解丫头？
对了，丫头！
念至此，她看向旁边的那个信封，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扪心自问，她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缓缓将之拿起，而后寻找起信封开口。
似是因为这封信是方圆所写，她不忍让信封受到丝毫损害。
拆信封，拿出信纸，再将其展开，简单的几个动作被放慢了无数倍，显得很僵硬。
本以为信纸会满满当当，但事实与她想的完全相反。
纸张上只有十二个大字，有些醒目，也有些醒脑。
【圆圆不要成为没责任的阿娘】
李道成瞬间愣住。
大乘她随手可杀，却在十二个字面前乱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