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那扇紧闭的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内是紧张到让人窒息的手术氛围,门外则是患者家属们焦急等待的煎熬时光。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时针缓缓指向2的时候,那扇门终于被推开,莫城一脸疲惫地从手术室走了出来。
刚一出来,迎面就看到了患者的家属们,他们一个个脸上无一不是紧张的表情,眼睛紧紧地盯着手术室的方向,有的眉头紧锁,有的眼眶泛红,手也不自觉地攥紧衣角,那副模样,仿佛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扇门后的结果上。
“手术很成功,等会麻药劲过了就会出来。”
莫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摘下了口罩,他的声音虽然透着一丝疲惫,却也沉稳有力,让人听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在一众家属们接连不断的道谢声中,莫城只是微微摆摆手,随后便转身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这一场手术,整整持续了四个小时,每一分钟都需要高度集中精力,容不得丝毫的差错,莫城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此刻从手术室出来,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
他来到休息室,一坐下,就感觉手臂还是麻的,那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操作手术器械导致的,即便现在手术结束了,那种麻木感却一时半会儿还消散不去。
莫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忍不住在心里自嘲自己,当初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问题,居然选择了骨科。
骨科的工作,就像进了装修队似的,天天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不是拿着锤头敲敲打打,就是拿着钻头在骨头上来回作业。
今天这个患者的情况真是危急,出了车祸肋骨居然直插肺部,这要是耽搁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
夜里值班的医生,又还没有这类手术的经验,院长考虑到莫城住的地方离医院比较近,这才赶紧给他打了电话把他叫来。
莫城这会儿静下心来想想,除了要感谢院长的这份信任,让他有机会挽救一个患者的生命之外,他也暗自庆幸这通电话来得及时。
不然的话,他真的不知道,在那样充满了复杂情感、暧昧又纠结的氛围下,他接下来该怎么面对顾昭昭。
一想到顾昭昭,莫城的心里又是一阵五味杂陈,那刚刚因为手术而暂时被抛到脑后的情绪,又一下子涌上了心头,让他原本就疲惫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无奈和惆怅。
莫城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顾昭昭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想,顾昭昭,现在这会肯定已经走了。
刚刚两人之间发生了那么多尴尬又混乱的事,自己那些冲动的举动,估计早就把她给吓跑了。
她八成是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一想到这儿,莫城的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沉甸甸的。
没想到,这等了两年的重逢,本应该是充满期待、好好叙旧,把心里那些藏了许久的话都倾诉出来的时刻。
可没想到在第一天,就被自己给搞砸了。
莫城看着自己那酸胀的小臂,那是刚刚长时间手术留下的“后遗症”,可这会儿他却觉得,比起心里的难受,身体上这点不适根本算不上什么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随后又懊恼地低下了头,心里不停地责备自己,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怎么就不能好好地跟顾昭昭说话,非要弄得那么剑拔弩张的。
他原本,是想着等见到顾昭昭了,要心平气和地跟她好好聊聊的,问问她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问问她自己可不可以帮上忙,哪怕只是出一点力也好。
毕竟在他心里,不管过去多久,不管两人之间变成什么样了,只要顾昭昭有需要,他还是愿意倾尽所有去帮助她的。
可是真到见面的时候,一看到顾昭昭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画面,他心里那股醋意就“噌噌”地往上冒,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除了吃醋跟发疯似的想要从顾昭昭那儿索取一些回应,证明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真的是太想顾昭昭了,这两年的思念就像决堤的洪水,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彻底冲破了他心里所有的防线,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失控的状态,完全没办法理智地去思考、去行动了。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真是后悔极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去弥补今天这糟糕的局面。
等莫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悄然滑到了凌晨三点。
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睡,四周静谧得只剩下他自己的脚步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莫城已经习惯了,很多时候都是只有自己的脚步声陪着自己。
他轻轻推开家门,房间里一片漆黑,那浓重的黑暗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将他笼罩其中。
莫城没有开灯,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门口片刻,随后凭着记忆,摸索着慢慢走到沙发旁,缓缓地坐了下去。
沙发那熟悉的触感让他微微放松了些,可心里却依旧沉甸甸的,满是复杂的情绪。
房间里安静极了,没有任何声音,和之前他独自生活时的每一个夜晚一模一样。
莫城坐在黑暗中,思绪渐渐飘远,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买下这个房子。
明明之前住的公寓就挺合适的,不大不小,刚好能满足他日常的生活所需,而且,一直以来也就他自己一个人生活,根本没必要换房子。
可是,他还是买下了这里。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盘算着,等这里的房子升值后,把它卖掉,再添些钱去买个独栋的房子。
周围所有的人都对这两年的莫城感到十分不解,一向务实、脚踏实地的莫医生,突然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光买了位于市中心的这么大的房子。
还非常显眼地买了辆亮蓝色的顶级跑车,那跑车停在那儿,就像一颗璀璨的宝石,走到哪儿都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就好像,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了一样。
只有莫城自己心里清楚,他做这一切,无非是想让激励自己变得更优秀、更有能力,想让那个曾经离开他的人,在某一天重新看到他的时候,能够对他刮目相看,能够看到他的改变。
或许,还能再回到他的身边呢。
只是,这些心思他从未对别人说过,全都默默地藏在了心底,藏在这每一个看似有些冲动的行为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