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不是傻子,早就猜到流苏是李暄的人,否则哪会容许在府里无法无天。
她后院踱步,盯着流苏转了两圈。
这孩子不是李暄的。
又会是哪个高官?
流苏信誓旦旦说不会传圣上那去,还说柳太医会被灭口,想必那人时刻盯着她的府邸。
想到流苏娇羞的偷看柳太医去相府的表情,她心中愤然。
颜臻这王八蛋,不光睡了她,还睡了她的婢女。
无耻!
“孩子是颜相的?”楚卿呼吸一屏,攥着拳头问流苏。
流苏害羞地低头,抿着嘴默认。
楚卿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不上来是怎么了,又把颜臻从上到下,乃至祖宗也拎出来骂了几个遍。
睡了她的贴身婢女,把她当傻子戏耍。
还想杀她灭口。
我呸!
她楚卿是何人,天子宠臣,天下第一暗探组织锦雀门的创立者,身旁护着她的暗卫根本不会给流苏机会下手。
骂过之后,楚卿冷静下来。
流苏的长相只能算很普通,身段也不好,嗓音沙哑像乌鸦叫。
她在这丫头身上看不到任何优点,到底颜臻看上她哪处啊。
莫非,他有恋丑症?
“奴婢其实也不确定,但十有八九是真的,那晚太黑了,我没瞧清……”
楚卿又是一惊。
没看清就瞎认娃爹?
“我知道大人对我有意,可您毕竟只是个侍御史,才六品,哪有颜相官大。只要您肯放我走,回头我成了丞相夫人,就在相爷跟前替你美言几句,给你升官。”
楚卿听到这里,心中大喜。
她急忙把这丫头从地上拉起来,装模作样地惋惜一番。
“流苏,难得你有这种觉悟,你要走我不拦,日后圣上问起,可别说是我赶你走的。”楚卿才不管流苏的孩子是谁的,有这丫头在府中,她睡觉都不安稳。
她早就想寻个错,把流苏给支出去。
听对方主动提出,正合她意。
“那是自然,大人待我很好,是我辜负了大人,给圣上当卧底,把大人的许多事都告诉他,奴婢从今后会为了孩子,洗心革面。”流苏想着反正自己攀上高枝,把自己当卧底的经过吐出一半。
楚卿心得心寒,原来自己私下的一言一行,李暄都知道。
除了十五那晚。
幸亏流苏那晚早睡,没跟她出去,否则真的瞒不住。
“流苏,这是颜相的官袍,你洗净后就替给送给颜相,我也不送你了,心里难受。”楚卿难过的转头,在转过身后,心里激动得差点要跳起来。
流苏自以为攀上高枝,早就想离开御史府,所以洗衣裳洗的格外卖力。
官袍洗净后,流苏饭也没吃,捧着袍子跟楚卿道别。
“大人待奴婢的好,奴婢这辈子都记得。”
楚卿摆摆手,让长峰送人出去,她再三叮嘱,要亲眼看着流苏进去相府才行。
流苏走后,风平浪静。
相府那边没动静,宫里也没人过问。
院里没了眼线,伺候的只剩桂叔和长峰,她出气都顺了。
楚卿想到颜臻命她查的事,慢悠悠打开抽屉暗格,颜臻之前给的珠钗就放置其中。
抽屉刚开,她眼神骤冷。
格子里空了,那对珠钗不知所踪。
楚卿一颗心沉入深渊,怔怔望着空了的暗格。
那珠钗原本是一对。
及笄那年,李暄还是皇子,他送她一对珠钗,上面是用细米珠制成的蜻蜓,两只眼睛用了祖母绿宝石点缀,这种款式是专门为她定做,满西京也只有这一款。
月前去千香楼,是她头次穿女装戴发钗,还用这钗刺了颜臻。
事后钗被颜臻捡走,转而又给她命她查出处。
她拿回府后,就将两支钗藏在暗格中,平时她的屋子也就流苏和桂叔来过。
不用想也知道,是流苏拿走了两支珠钗奔相府去了。
楚卿走出门外,将桂叔唤到跟前。
“桂叔,我刺杀颜臻的珠钗被流苏偷了,你命人去京兆府报案。”楚卿像雨打的芭蕉,满腹不安,恹恹地抬不起头。
“大人别紧张,好好在府里想应对之策,旁的我来处理。”桂叔领命出门,直奔风满楼去。
风满楼是他们养暗探的地方,不光网络了西京的消息,就是西京外的也有。
又是五日过去。
桂叔没找到流苏,也没见着柳太医,只听说颜臻到京兆府报案,说是柳太医出了相府人就失踪了。
再加上楚卿报的案,一共失踪了二人。
听大理寺的人说,最近几日颜臻告假在府,整日留恋青楼夜不归宿。
建元帝苦劝无果,怕颜臻染上坏病伤了身子,赐了几个美貌的宫女给他,不过颜臻并没要,却是讨要了圣上身旁的女官。
楚卿听到此,又来了精神。
她捏了颗酸梅,舒心的塞进嘴里。
“哪个女官?”
“尚宫局的沈司言。”
原来是沈念慈,那女人也是李暄的亲信。
沈念慈长得美,人也聪明伶俐,帮了楚卿很多事。后来被举荐当上尚宫局的女官,逐步成为李暄的心腹。
不过这女人野心比她大,想当后宫之主。
听敬丰说,沈念慈心机极深,只要后宫哪个女人敢魅惑君主,使手段往上爬,都会被沈念慈治得服服帖帖。
李暄身边没个妃子,沈念慈功不可没。
但今年,是李暄登基第三年,无论如何也该大婚了。
她想,沈念慈怕是知道无缘后位,才自愿入相府为奸细。
一个清醒又什么都能豁得出去的女人,最是可怕。
楚卿又问:“颜臻什么反应?他向来不受拘束,和圣上处处作对,怎么会主动要这女人。”
桂叔附耳过来,压着声音说道:“想必这女人床上功夫厉害,征服了颜臻,听说二人刚在千香楼见过一面,就被颜臻用一顶软轿带回府,掌府中馈,地位堪比主母。”
楚卿面色凝重,心里烦得慌。
这色胚,府里已经有无数娇柔的金丝雀,却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流苏还没下落吗?”
桂叔怕她吃多酸的牙疼,默默把盘子给收起来,“没,京兆府的人都出马了,也没能找到柳太医和流苏,人或许不在了。”
楚卿屏退旁人,只留桂叔在跟前。
她没空管颜臻的风流韵事,只想找到杀害阿兄的凶手,拿证据弹劾颜臻。
“林修呢,我月前听人说他在千香楼,也在楼里找到蛛丝马迹,怎么你的人寻了这么久还没线索?”
林修曾是相府的家丁,害死兄长之人,找到他就有证据状告颜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