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饱肚子，李辉略微整理了一下军装，他付了账，然后起身离开餐厅，前往对面的枪械店。
在橱窗前驻足，李辉欣赏了一下这款霰弹枪的海报，只见一位身穿格子西装的男人，正笑着一手举枪，一手抓着野鸭的脖子。
毫无疑问，这款枪被定义为猎枪，海报上有三种文字，其中普鲁士语写着——温彻斯特1917，让你每次狩猎都能满载而归。
“温彻斯特1917？
看起来应该是温彻斯特1897的改良版。”
作为曾经的军校生，他对温彻斯特系列霰弹枪还是有所了解的，其中最经典的应该就是温彻斯特1897，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这款“战壕扫帚”可是被德国人告上了国际法庭，认为过于不人道。
然而没有那场大战，这款武器似乎也没有闯出什么名堂，李辉欣赏了一会儿海报后，决定还是实际观摩一下。
推开门，李辉走入枪械店，只见一位矮胖的白发男人正在擦拭柜台，见到有客人后，当即站起身，用略显惊讶的眼光看向李辉。
毕竟这里是瑞士，一名萨克森军官的出现，总会引起其他人的瞩目。
“很抱歉，请问海报上的那把枪，我能看看么。”
李辉用普鲁士语说着，他发现这家枪店并不大，墙上陈列的枪支数量也不多，大部分都是长筒猎枪，其他枪械很少。
“萨克森人？不，我不能卖枪给外国人，这是法律所不允许的。”
老板摇头表示拒绝，他的普鲁士语很生硬，显然这位老人与李辉并不是同族。
这种情况在瑞士很常见，普鲁士人只是主要族裔之一，事实上生活在这里的法兰克人，斯拉夫人，包括意大利人和奥地利人，都不比普鲁士人少。
仅官方语言就有四种之多，他们能组成一个国家简直就是奇迹。
李辉没有强求，于是退而求其次，表示只对这杆枪表示好奇，希望能够看一看。
老板露出为难的神情，在瑞士持枪需要政府颁发的枪证，在出示以后，购买任何枪支都不受限制。
但这不包括外国人，然而外国人看枪，似乎——法律没有这个限制。
见到有眉目，李辉笑着从口袋拿出一张钞票，那是一张瑞士法郎，面值20，不算小钱。
老板不动声色地将钞票收入口袋，随后让李辉等一等，他返回里面的屋子，没过多久，就拿出一杆霰弹枪。
“美国货，刚刚到的，我试过一次，威力很大，在近距离甚至能打断铁链。”
老板将枪交给李辉，并做着介绍，李辉则是一边听，一边抚摸枪身，老实说，他动心了。
几乎可以肯定，这把枪就是温彻斯特1897，几乎没什么改款，实木枪托，削槽式准具，简单到几乎单调的设计，没有一丝累赘。
在所有枪械中，喷子一直被视为男人的浪漫，而温彻斯特1897，就是喷子中的代表作，泵动式设计更是将这种浪漫推向极致。
甚至相比威力更大，操作更简便的全自动霰弹枪，大部分男人依旧会选择这样一款泵动式霰弹枪作为武器。
这种感觉很难去形容，就好像自己那个时代，航空母舰已经是毫无疑问的海上霸主，但男孩们依然梦想着登上一艘早就被时代淘汰的战列舰。
因为舰炮对轰，才是大海男儿的极致浪漫。
幼稚么？很幼稚，但这就是男人。
“多少钱，弹药都有什么型号。”
李辉拉开枪栓，在发现没有装弹后，试着空击两下，手感不错，而且撸起来很丝滑。
“370瑞士法郎一杆，弹药型号很多，分为鸟弹，鹿弹和独头弹，看你的需要。”
老板歪歪头，表示这款武器的弹药选择性很多，在狩猎中，可以充当多面手。
然而李辉可不是用来狩猎的，他需要用这款枪对付人，而且还是战场上活生生的士兵。
拥有6-8颗钢珠的鹿弹，几乎是不二之选。
对于霰弹枪，李辉有些研究，三种常用弹药里，鹿弹威力适中，而且钢珠威力很大，五十米内可以轻易打穿包裹棉服的人体。
甚至能够击穿钢制头盔，并射穿颅骨。
相比之下，鸟弹威力太小，虽然钢珠很多，但距离稍远就无法致命。
而独头弹破坏力惊人，甚至在抵近射击的情况下，可以击穿五毫米厚的轻型装甲，对车内人员造成杀伤。
但因为只有一个弹头，需要瞄准才能发挥威力，而李辉的需求，就是省略这个过程。
“有没有办法，让我把枪弄到萨克森去，老实说，我很喜欢，甚至想在萨克森推广这款枪。”
现在的美国，在外交上奉行孤立主义，武器出口受到限制，重型武器别想了，像是这种轻型武器出口，都需要严格的审批流程。
关键问题是，美国在外交上，更倾向于和英国结盟，而英国是奉行“反普鲁士主义”的，由普鲁士人建立的萨克森帝国，自然处于对立面，所以被美国实行全面的武器禁运。
比如这款枪，在瑞士的枪械店可以随意购买，但是在萨克森，根本不可能见到。
“你知道的，法律规定，我们不能卖武器给外国人。”
枪店老板虽然嘴里这么说，但眼神闪烁，李辉笑着从口袋里又拿出一沓钞票，足有接近五百瑞士法郎。
他现在财大气粗得很，即便把里拉兑换成大量黄金，但依然有一部分现金结余。
“我可以帮你联系老扎克，他或许有办法帮到你。”
枪店老板笑着把钱放入口袋，然后让李辉和他进到里面，等把这个萨克森军官安顿好，他便偷偷摸摸地去打了一通电话。
没多久，一个满身酒气，又瘸了一条腿的老人走了进来，他和枪店老板简单说了几句，随后便来到里面，与李辉见了面。
“听说你要买枪，然后送到萨克森去？”
老扎克几乎没有寒暄，他打了一个酒嗝，开口说着。
“不错，我很喜欢这款枪，不过在萨克森并没有枪店销售，我认为这应该是个机会，我希望能够大量进货。”
李辉知道这种事属于走私，但他没有办法，萨克森帝国并没有研发霰弹枪的打算，而他急需一款装甲兵自卫武器。
所以他需要给88坦克团装备上，作为制式装备使用，需求量肯定不小。
“可以，我有渠道，可以把东西送过去，但是我需要先收到钱，而且如果被海关查扣，那么这笔钱我也不会退。”
老扎克慢悠悠地说着，李辉点点头，他明白这种事情的危险性，不过直接付全款，他又觉得自己未免太吃亏。
毕竟这种事情，不可能立字据走法律程序，双方又是第一次交易，几乎没有任何信任度可言。
于是在一番讨价还价后，李辉表示可以先付一半。
另外一半，他将会在收到货以后，以现金形式交付。
对此老扎克虽然有些不满意，但还是接受了，按照李辉的要求，对方提供一百杆温彻斯特1917霰弹枪，外加五万发鹿弹，交易地点定在伦格里斯，那里正好和瑞士接壤。
不过李辉表示，他需要先看到货，然后才能付订金。
老扎克同意了这个要求，他带着李辉离开枪店，乘上停在门口的马车，他们一路出了城，来到一座偏僻的农场。
农场里有十几个壮汉，显然这不是一家“正规农场”。
在老扎克的吩咐下，有人打开了一座库房的门锁，扒开里面盛放的稻草，露出一个又一个弹药箱。
“武器的关税很高，所以枪店如果从我这里进货，能便宜很多。”
在壮汉用撬棍打开箱子的时候，老扎克给李辉解释着，毕竟在瑞士的枪店，武器可以通过合法途径获得，选择走私货，肯定有其他理由。
对此李辉有所耳闻，这个世界对轻型武器的管制并不严格，比如自己，从萨克森到意大利，腰上的格鲁手枪就没摘下来过。
但并不表示就没有管制，毕竟这是一个大生意，能赚不少钱，国家也是商人，没理由不捞一笔。
随着弹药箱被打开，老扎克走过去，拿出一杆温彻斯特1917，交给了李辉。
同样检查枪膛，然后试着空击两下，丝滑的手感与枪店里那杆并无不同，李辉很满意。
双方达成了合作，李辉签下一张两万三千瑞士法郎的支票，这几乎掏空了他在瑞士的现金存款，但无所谓，他可以从参谋总部那里补回这笔损失。
毕竟这也算公事不是。
这种事情没办法签合同，双方达成口头协议，交易时间定在一周后，就在两国边境的一座小山头上，作为伦格里斯本地人，李辉知道那个地方，而老扎克，似乎也很熟悉。
合作到此还算愉快，李辉拒绝了对方共饮一杯的邀请，他需要回到苏黎世去，毕竟他还有事情没有办完。
银行还在等着自己，相比之下，这笔交易只是意外的小插曲，那边才是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