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群臣都在思考。
只有嬴北埕眉头大皱,从秦王政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这是冲着他来的。
大营制度也就罢了。
任官回避制度以及年限制度,将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从而被满朝文武敌视。
这是彻底地绝了他在大秦朝臣之中立足的根基。
有了今天这一出,就算是未来,秦王政驾崩,长公子扶苏也出事,满朝文武就算是拥立一头猪,都不会选择拥立他。
就在嬴北埕胡思乱想的时候,作为大秦丞相的王绾开口了:“大王,臣以为按照三晋等地,主吏皆从咸阳而出,其余官吏,可选择当地官吏,择优用之。”
“培养官吏极难,大秦短时间根本补不上这个缺口!”
“正好他们熟悉当地的情况,也可以正好地安抚民众!”
在这件事上,尉缭等人都没有开口,这是文吏的事情,他们也不擅长。
而文吏,自从王绾开口后,也没有人开口。
看到这一幕,秦王政目光落在了扶苏与嬴北埕等诸子身上:“你们可有想法?”
“父王,儿臣赞同王相之议!”
扶苏摇了摇头,然后朝着秦王政,道。
这个时候,嬴北埕混在其他人之中,朝着秦王政拱手,道:“父王,儿臣赞同伯兄之言!”
今日朝会,嬴北埕不想冒头,更不想被秦王政点名。
“老六,你来说一说!”
秦王政直接点名,话语中带着威胁:“若是说得好了,寡人可以做主,到时候,迁徙人口再加五万户!”
“诺!”
这一刻,嬴北埕便清楚,自己躲不过去了。
秦王政态度如此明显,而且也给了他足够的诱饵。
“父王,王相所言有理,但是,启用当地官吏,容易与地方勾结,蒙蔽朝廷!”
嬴北埕灌了一口茶水,走到大殿中央,道:“儿臣,以为当调楚地官吏前往三晋,而三晋官吏前往燕齐,而燕齐官吏南下楚地。”
“同时,以关中秦吏,担任主吏以及监察史。”
“儿臣以为我大秦当启用任官回避制度,建立学宫以培养官吏。”
说到这里,嬴北埕朝着秦王政拱手,道:“儿臣昨日送来了一卷文书,想来父王尚未翻阅,上面便是任官回避制度以及官吏任期调整。”
“父王,儿臣说完了。”
这个时候,秦王政也是从书案上寻找,将嬴北埕送来的文书找出来,放在案头:“赵高,拿下去,让诸卿传阅!”
“诺!”
王绾接过竹简,开始翻看。
一个字一个字,王绾看得很是认真,只是越看,脸色越发的凝重,许久,他将手中的竹简递给了冯去疾。
他不得不承认,竹简上的信息太过于缜密与惊人。
这样一来,便可以集权。
他相信,秦王政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机会。
而且,若这卷竹简真是嬴北埕所作,这就意味着嬴北埕的政治才华惊人。
不管是哪一种,对于咸阳都是巨大的冲击。
半个时辰后,群臣都沉默着,竹简早已经传阅结束,但是,基本都是一个传阅一个不吱声。
群臣看着嬴北埕的目光,极为的复杂。
见到群臣都沉默不言,秦王政笑了笑,朝着王绾等人,道:“诸位都看完了,对于这任官回避制度,以及官吏年限制度,有何看法?”
“臣恭喜大王,公子有天纵奇才!”
王绾眼中掠过一抹肃然,朝着秦王政拱手,道:“此策可行,可以进一步的防止各地的混乱,有利于大秦统一!”
“臣赞同!”
这一刻,见到王绾都没有反对,群臣也是附和,道:“公子大才,臣等赞同!”
他们都是朝堂老手,自然清楚,这份文书必然是早就到了章台宫,秦王政早就心动了,只是借助嬴北埕之口而已。
甚至于,这些内容都是秦王政所为。
嬴北埕就是一个顶祸的。
“好!”
秦王政拍案而起,语气坚定,道:“这件事,就由王相去处理,顿弱让黑冰台调查当地官吏的具体情况,形成文书,送到寡人的案头。”
“诺!”
此话一出,群臣心中震动。
很显然,秦王政这是要整顿吏治了。
“老六留下!”
“诺!”
群臣离去,章台宫中,就剩下了嬴北埕与秦王政两人,这个时候,赵高也是识趣的退下了。
“心中是不是在埋怨寡人?”
嬴北埕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儿臣不敢!”
“此策本来就是儿臣所献!”
“献策之时,儿臣就想到了儿臣的结局!”
瞥了一一眼嬴北埕,秦王政莞尔一笑,道:“是不敢,而不是没有,这说明你心中,还是在埋怨寡人。”
“是!”
嬴北埕抬起头,盯着秦王政,道:“父王,我也是您的儿子吧?”
“儿臣做的还不够么?”
\"儿臣也不知道父王在担心什么,先是在楚地,为儿臣改名,军中诸将都在下意识的避开儿臣。”
“如今又是要儿臣自绝于大秦文武百官之中!”
“儿臣都要求前往萁子朝鲜那等苦寒之地,父王还不放心么?”
“难道,父王精心培养十几年的伯兄,还比不上儿臣这个没有人教养的人么?”
“坐拥中原数千万人口,近百万大军的伯兄,还比不上儿臣一个坐拥苦寒之地,并且还是一个小郡的人么?”
“若是父王与伯兄,如此不自信,那么儿臣这个萁子朝鲜不去了。”
“父王要么杀了我,要么就让儿臣争储!”
见到嬴北埕正面硬刚秦王政,不远处的赵高也是吓坏了。
他可是清楚,自从嫪毐与吕不韦,已经没有人敢忤逆秦王政了。
看着嬴北埕眼中的不忿,秦王政点了点头:“你的表现,太过于惊艳,寡人自然不惧!”
“但,寡人得为你伯兄考虑,也要为大秦考虑!”
“你的身份在寡人这里,并不是问题。”
“要不然,当初寡人也不会为你其名北辰!”
秦王政深深看了一眼嬴北埕,语气幽幽,道:“诸子中,你是最像寡人的,只是可惜,你不是老大。”
“不管如何,为了大秦的稳定,为了其他诸子能够活着,大秦就只能是嫡长继承。”